排在队伍的最前面,首先走过来的不是打了胜仗的明军,而是在清水明月关被俘的四千多正红旗骑兵。
此时的这些正红旗骑兵已经没有了战马可骑,全都被反剪着双手捆得结结实实。脸上也没有了从前的傲气,一个个的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旁边是那些拿着长枪腰刀押解的明军边军士兵,时不时的还会用枪杆或者刀鞘抽打那些走的慢的正红旗骑兵。
看着这些膀大腰圆,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正红旗骑兵,道路两旁的老百姓鸦雀无声。就连平时喜欢哭闹的孩子都闭紧了嘴巴,他们就那样看着这些曾经给自己带来无尽苦难的煞星,这些杀死过他们父母亲人的刽子手,老百姓还是表现出了本能的恐惧。
“大中哥,这就是正红旗八旗兵啊…你看他们身上的棉甲,都是大红的呢。”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问着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子,点了点头说道:“嗯,就是这帮杂种,掳走了我的老婆孩子,我老梁这辈子都跟建奴不死不休!”
中年汉子名叫梁彩中,本是个河间府的屠户,这几年小冰河期颗粒无收,再加上建奴闹得厉害,老百姓也吃不上肉了,他就想着靠卖力气养家糊口。好不容易在北京城找了个做木匠活儿的师父肯收他当个小工兼学徒,一个月能给他四百文铜钱,他就在北京城住了下来。
可谁知道建奴说来就来,而且洗劫了京畿腹地和北直隶大部分地区。他就不停的向人打听着河间府的情况,直到他一个逃难的同乡,也就是之前说话的那个瘦瘦小小的男人李秀光。建奴洗劫村子的时候,他仗着自己身材瘦小,躲在一棵老枯树的空心树干里躲过了一劫。他告诉梁彩中整个村子都已经没了,建奴杀光了村子里所有的老人,将妇女和孩子以及青壮男子全部掳走了。同样,梁彩中的父亲也被杀了,老婆刘氏和唯一的儿子被掳走成了后金的奴隶,今后只能在苦寒的关外受人奴役,任人欺凌。
得知消息的梁彩中万念俱灰,汉人老百姓一辈子不怕吃苦受罪,只要和自家人在一起,能够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足矣。但是一旦这个小小的愿望被人粉碎,有些人就可能会黑化。梁彩中就是这种人,他在得知自己家里的遭遇后,不言不语,默默的把他过去杀猪的屠刀磨了又磨。他想的很简单,既然家都没了,他就一个人带着刀去关外,就算不能救回妻儿,也要找机会手刃几个女真人,能杀几个就杀几个,直到自己被女真人杀掉为止。
谁知道还没等他出发,就传来了明军勤王大军在巨鹿大破建奴,又于清水明月关前击破建奴后队的消息。
刚开始他也和别人一样,觉得不可能,这都打了这么多年了,一次也没有打胜过,怎么可能一下子取得这么大的战果?
但是,随着前面的消息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街头巷尾,朝廷又发出了邸报,满大街的告示白纸黑字,念告示的秀才们一个个神采飞扬,激动的就好像仗是他们打的一样。看到这些梁彩中又不得不信,于是今天就和李秀光一起随着人群来到了城外,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军队能打败号称满万不可战的建奴。
“遭瘟的鞑子!”不知道是谁先骂了一声,之后一个土块“啪”的一声就砸在了一个建奴秃秃的前额上。
这个挨砸的建奴呲牙咧嘴的刚要骂人,啪!的一个刀鞘就砸在了他的嘴上:“个王八驴球球!败军之将还敢闹事?”
一听口音就知道是来自大同的边军。这个挨砸的建奴还没等骂出来,嘴上就又被打的血乎流烂,呜呜呜的也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满嘴的血水合着牙齿流落在胸前…
一时间无数的土坷垃带着京城百姓的愤怒,砸向被俘的正红旗八旗兵。官道两旁负责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士兵们,把长枪横过来,用力的向后推着激动的人群。大明百姓久久压抑的愤怒在这一刻宣泄着,很多人一边抹着泪一边扔着土坷垃,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