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郭太后命人递上一大摞厚厚的画像册子送到皇帝面前。
“这是我给你新选出来的秀女名册,都是四海之内各地的美人儿,难道还是一个都入不了你的眼么?你已是三十的人了,身边却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伺候侍奉,你还是皇帝啊!你让我这当娘的心里怎么不牵挂着!”
皇帝却瞥都不瞥一眼,向太后行礼后就借着政务繁忙的理由离开了。
“这些事情,母亲您自己决定就好。”
言外之意就是他一个都不想要,也不会碰。郭太后想要挑,尽管挑上来,他照旧好吃好喝当花瓶一样供着就是了。
望着皇帝离去的身影,郭太后略有些浑浊的眼睛中盛满了极为复杂的神思。
“倒真随了他父亲,也是个痴情种呢。”
郭太后低声笑道,“他如今念念不忘赵观柔,一如他父亲当年不忘媞那格的模样啊。……只可惜,不是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终归和我不是一条心,料是养不熟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声音已经轻到了除了她自己之外再无人能够听清的程度了。
下首坐着的皇后郭妙菱忿忿不平地捏紧了手中的丝帕,皱着花费了无数心思描绘的远山眉,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姑母郭太后:
“姑母!二表哥他还是记恨着当年的事情吧?他是不是一直在心里怀疑是我纵火烧死了赵观柔?为什么这些年来他竟待我如此冷淡?赵观柔生下那个孽种了,他还念着她!”
“闭嘴!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郭太后侧首看向自己的侄女,扬眉打断了她的抱怨。
“死了多少年的人了,你还提她做什么!死了就死了,皇帝自己都没抓到纵火的真凶,他不是也没拿你怎么办呢?你自个倒先乱了阵脚了!没出息的东西。”
挨了郭太后这样的一顿斥责,让郭妙菱好生没脸,几乎下不来台。
可是对方是她的姑母,又是她名义上的婆母,更是大邺王朝的皇太后,再没脸她也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郭妙菱敛了神容:“是。姑母教训得是,是妙菱的错,谢姑母教诲。”
“好了,我也倦乏了,你退下吧。”
走出宝庆殿时,郭妙菱微微仰首望着碧空之上的烈日,嘴角忽地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来。
死在她郭家手里一次的女人,就算是活过来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