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楼村前有万丈深渊,每隔几年总有人飞身而下,跳脱红尘。
孙小乙的母亲就是花十多个大洋,从山外面买回来,铁链锁住两三年,打的鬼哭狼嚎后被孙小乙的爸爸入洞房,生了小乙。
小乙的名字,也是他母亲留下来的,按照奶奶的说法,应该是山外面某个野男人。
就是这个野男人,害死了小乙的母亲。
一个会妖法,万里取人心的野男人。
每次说到这里,孙小乙那个秃头的父亲满脸都是愤懑,双手抓的咯吱作响,如同后山觅食的野兽一样,眼睛里射出橘红色的凶光。
小乙即便是背对着父亲坐,也会赶到浑身发冷,满心恐惧。
这时候,奶奶如同鸡爪的手就会轻轻的刮擦着父亲满是浓疮的脸庞,轻声细语的安慰。
那些毫无意义的车轱辘话,就像是冬日里破窗上呐喊的碎纸。
小乙这些年,似乎始终都被无数的迷雾一层层的包裹着。
他听到了就忘记,看见了就忘记,想到了也立马忘记。
他什么都不记得,自然就什么也不知道。
阳光透过蓝莹莹的天,推开棉花一样的云,砸在小乙身上的时候,他会咧嘴微微笑。
阳光溅起的波纹下,藏着他细不可闻的思念。
他其实一直会说“妈妈”。
“你们家的小乙该去学堂了。”
赶着一头全是骨头的老牛,同样干瘪瘦弱的张老头每次经过孙家都会念叨一句。
据说,这个老头是奶奶的远方表哥。
当年两人差点儿进了洞房,村里人都说,小乙的父亲长得很像张老头。
奶奶嫁给自己的傻瓜爷爷后,张老头还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半夜还时常帮奶奶拾柴火。
据说爷爷在结婚后总是抱怨床变小了,每天睡觉都难受。
家里人确实比较忧愁,这样的爷爷没办法延续香火,交给奶奶娘家的钱就像是丢到大水里飘走了一样。
就在爷爷抱怨床小,后来很惊喜的告诉村里人,被窝里能长出两把脚,笑呵呵的与人分享结婚后的各种新奇密事后,奶奶就生下了爸爸。
刚生下来,全身都是寸来长的红毛,毛孩子毛孩子,真的是丑到不敢认。
后来大了,不小心调到猪圈里,被猪生生的咬掉了半边脸,等到抢回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
好像是感染了病毒,所以连带头发,再也没有长出来。
耳朵少了一半,倒也并不妨碍和人吵架,打架,只是一年四季,满脸都是恶疮,洗也洗不干净。
小乙爷爷对这些事非常厌恶,举着拳头打奶奶的时候,含糊不清的说着城隍爷要我惩罚你。
据说那段日子,奶奶过的和妈妈一样的日子。
血水里浸三年,盐水里浸三年,汗水里浸三年,药水里浸三年。
后来爷爷去种地,下雨土地松软,田埂上的巨石被他用锄头挖空掉下来,刚好砸在脑袋上。
石头太大,只好就地起了坟,请人吃席。
就这样,奶奶等到了云破月开的好日子,因为张老头的帮衬,加上运气好,奶奶赌博竟然赢下了好几十亩土地。
后来,那些土地卖了大半,换回来小乙的娘亲。
古楼村的孩子,母亲大多数都是从外面用钱换回来的。
命硬的就一直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为下一个买女娃回来给儿子结婚的婆婆,还会传授自己一辈子血泪浇筑的生存之道。
命不好,就不断的逃跑,不断的挨打,生娃,吃狗饭,飞身跳崖。
小乙站在悬崖上看过无数次,当云雾像是奔腾的河水一样弥漫而上,掩盖住一切绿树黄山的时候,他也想飞身而下。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和快乐。
耳边的风声犹如惊涛核浪,拍打着衣衫猎猎作响。
小乙从双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