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对面的神明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
“对于韦坚背后的神明,我这边也用了一些手段,正在着手调查,不过暂时还没有眉目。你我在安禄山叛变之前,都要多一些心眼,尽量能找出他们之间交往的蛛丝马迹。”
李非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作为神明竟然也会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这是李非未曾料到的情况。
一个韦坚,竟然能将人神两界都搅得浑浊不堪,也确实能力出众。
李非还想问神明关于安禄山起兵的一些细节,却被神明以一切还未定论为由推脱了,只是说变数太多,还要根据李非这边的进展才能做出判断。此前诸事都言之凿凿且都有应验,现在顾左右而言他,恍惚不清,这也让李非对于眼前的这个神明生出了一丝担忧。
梦境散去,李非起身来到书房,秉烛长思,不久,牛浅浅尾随而至,看李非心事重重,便说道:
“相公还是为安禄山之事担忧吧,方才是不是又梦见神明了?”
“正是,但我越来越觉得神明现在好似也是无力,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但凡世间种种,万事皆有因果,恐怕神仙也有许多未明之事,或一己之私,不然,神仙们为什么也会争斗。一人向南而北风至,则为顺,一人向北而南风至,亦为顺,但两人行路方向相悖,却各自认为自己都受到了眷顾,都是顺天而行,哪个是对的?生而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天地,不负初心便可,既然神明都无力,那就由他去,不必为此日日烦忧。”
夫人的一番劝慰,让李非眼前一亮,有醍醐灌顶之感,稍一思索,胸中的郁结一下子疏解了大半。
“夫人之言,和李泌之前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李非心中一直存疑,想不通这个结,如今被夫人一言点透,当受李非一拜。”
自从上次和李泌讨论之后,李非心中其实就一直处于摇摆之中,他能明白李泌话中的含义,只是一直心中不甘。李泌的意思很明确,着重一个“势”字,所谓天意,就是天下大势,凭一人之力想要扭转乾坤或有可能,但需天时地利人和,一个缺失便难如登天,只能暂时顺势而为,审时度势,做好借机扭转的准备,如离弦之箭,初始凌厉,但终有失势落地之时。
尽人事,听天命,万难之事也终将否极泰来。
李非好像有些顿悟,这也是他心中一直郁结的根源,如今终于释然了。
但该做的事情终归还是要做,至于李泌的“无为”之论,显然也有些偏颇,相对而言,牛浅浅的话更贴合李非的心境。
此后,李非一改往日的阴郁之态,整个人显得云淡风轻,太子和韦坚当然能看出这样的变化,以为李非遇到了什么喜事,太子便问道:
“右相这些天怎么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看上去神采奕奕,不同往常。”
“多谢太子关心,无他,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
“何事能让右相改换心情,本王实属好奇,能否告知一二?”
李非哈哈一笑说道:
“实在羞于说出口,不过既然太子问了,那李非不敢隐瞒,就是关于幽州安禄山调兵一事,或许确实是我多虑了,前些日子我去见高将军,方才得知...”
说到这里,李非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接着说下去。
“高将军?他说什么了?”太子急切问道,连一旁的韦坚也瞪着双眼静待李非说个明白。
“呃...突然想起此事乃圣上亲自指派,我不敢多言。望太子恕罪,不过,我们指派王维任按察使,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话说到这份上,再笨的人也明白李非说了什么。就是暗指在安禄山那边,其实早就有专人盯着,还是圣上钦定的人选,根本无需李非担心。太子听出了弦外之音,然后默然的点了点头,一旁的韦坚的眼神中,却出现了一丝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