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的脖颈以下的身体也同时碎裂,他整个人就像是塌方的矿井,一点点沦陷下去。他甚至试图伸手去抓住自己溃烂的胸腔,却发现为时已晚。
巷道的尽头里,子衿刹住了脚步。
而那店小二此刻只剩下一颗悬空的头颅,他那两颗装满憎恶的眼珠子,像两个极小的灯笼那那般亮着,光芒却比一般灯笼要亮得多。
那是火鸟扑来时投下的亮芒。
面对张开血盆大口,向着自己扑来已经近在咫尺的火鸟,那店小二原本沮丧的脸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他狂喜道:“你杀不死我!!!”
这话不知是对子衿的妄语还是对那火鸟的遗言!
天地大风,满目疮痍。
那火鸟竟一口吞下店小二身体仅剩下的头颅,然后又朝着子衿振翅扑去。
那极宽的巷道也容不下它巨大的火羽,振翅之际巷道两侧的院墙顺带着沦为一片废墟。
子衿的身边,积雪也被轰然而来热浪压垮融化,死亡的气息如秋原上焚起的火线那般逼迫而来。
然而他几乎没有犹豫,掌握定风波剑法总决式的他,此刻无论如何也有十足的把握将这不要骚.命的蠢鸟一击毙命。
就在那死亡气息涌到鼻孔时,他几乎一瞬间便蹿到那火鸟身后,悬空而立。接着他立刻掐了一个剑诀,以剑域护身,那火鸟掠过之际遗留下的焰浪一时无法突破剑域,皆如突然被阻挡的瀑布,没有丝毫的涌动。
子衿趁势悍然出剑,那火鸟还不知此刻人已经绕到了它的身后,竟还一个劲儿地傻飞。伴随着一阵滔天的飓风拂过,那剑刃斩出的剑气凝成一条透明如薄膜般水龙,嘶吼咆哮着扑向那火鸟的尾羽。
嘎!
一道地崩山摧般的惨叫声随即响彻夜空,震得满城在意识的形态里摇摇晃晃。
那水龙直接咬断了那火鸟的下体,它却似乎只是感觉到撕裂时瞬息的疼痛,没有片刻的停顿便振翅抟扶摇而上冲破苍穹。
最终,在一个火星亮芒骤然一逝淡出视野之际,那火鸟的身影便彻底消逝在了茫茫黑夜的尽头。而那红月也似被削弱了光辉,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猩红之色也随之黯淡下去。
子衿身子一跃,跳回那巷道里,眼前一片漆黑,微弱的星光只是让人勉强能辨别出方向。
黑暗中,他明显能感觉到有人在向他慢慢靠近,那人就在他的身后。
“谁?”他转身持剑问道。
“是我!”剑锋所指的方向,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响起。
“有狐大哥!”子衿放下了手中的剑,惊呼出声。
剑锋未熄,高有狐就已经走近他身旁,听得出他在笑:“子衿兄弟,原来你在这里呀,我去你房间里等了许久,你都没回来,听到这里有惨叫声我便赶了过来,没想到是你呀!发生了什么事吗?”
子衿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方才我被一只火鸟偷袭,险些丢了性命!”
“啊?”高有狐讶然道:“那你有没有受伤呀?”
“没有!”子衿淡声道:“那火鸟被我打成重伤逃走了。”他本想说告诉他那店小二的事,不过转念又一想,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觉得此事有蹊跷,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只能相信自己一个人。
所谓吃一堑长一尺,他开始意识到有些东西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而人在这样的状态下,唯有不动声色才是王道。
高有狐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喃喃道:“我们先离开这吧,白日里我听那店小二说这巷道里玄乎的很。”
子衿没有多言便在他的牵引下走出巷道,然后径直朝着那锦上添花酒楼走去。这个世界忽然又亮了许多,起码他们都能看清对方的脸。
子衿问道:“有狐大哥,你来的时候看见冲上苍穹那只火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