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眸,却已不见踪迹。
苏珏环顾四周,夜色下的长街行人几个,匆忙而过。
只有那首歌谣还断断续续地吟唱着。
“天皇皇,地皇皇,金光照着李家郎。李家郎,哭断肠,一去彼方要还乡。”
“走吧,回十二楼。”
苏珏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想要把心里那口说不清道不明的浊气吐出,可却不得其法。
或许有些事须得亲自去看看为好。
……
冀州王府。
议事正厅,李元胜端肃坐着,神色凝重。
“父亲,自古君心难测,陛下因为朝贡一事派人围了冀州,半个月的时间不见其他动作,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李书珩一惯都是温文尔雅,从容不迫的,即便在这样的时候也是如此。
“陛下迟迟没有旨意才是最让人心焦的,但无论如何,陛下暂时还不会动我冀州。”
李元胜不疾不徐地分析着当前局势。
虽然这几年楚云轩有意削减诸侯与世家的势力,但九州诸侯与世家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非一时之力可以瓦解。
“那书珩觉得冀州之困该如何解除呢?”
李书珩温声回禀,“父亲,在我看来,陛下一直对我李家放心不下,无非是因为我们曾是北燕旧臣,无论我们如何做,在陛下眼里都是错的,既然如此,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听完李书珩的分析,李元胜看着外面,眼神沉沉,“时也势也,势也时也,是福还是祸,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揣测的。”
李书珩听了顿时心头一沉,明白了父亲这番没有说完的话。
或许有一天,陛下真的会对他李家下手。
不是这一次,便会有下一次。
当年上林之祸,虽然事后查出了是鲜卑探子故意所为,但陛下答应明月去驯服猛虎,焉知没有陛下自己的心思。
李书珩站在一旁,看着暮色沉沉的王府,黑暗已经吞噬了白昼。
九州之首又如何,君权之下,微如蝼蚁。
“父亲,陛下就真的容不下我们李家了吗?”
李元胜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拍了拍李书珩的手臂,“陛下容不下的何止我们一家。”
“父亲,陛下从前不是这样的,李家之罪,罪在将来啊!”李书珩感叹。
“书珩,人都是会变的,至尊之位坐得久了,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李元胜感慨良多,历经两朝,很多事他都看透,看淡了。
楚云轩当年的意气风发他还记忆犹新,而如今的楚云轩,早已不是当年的青州王了。
“书珩,若是战事再起,你能有几分胜算?”
李元胜话题一转,递给李书珩一张黄纸,他打开看了,然后瞧着父亲那等端肃沉重的脸色,据实回答,“对方兵强马壮,连五分也无。”
“可这样的战事只会越来越多。”
李元胜摇头叹气,才安稳了几年而已。
“父亲……”李书珩一时无言,他又何尝不知今时不同往日。
当今陛下信奉长生,重用酷吏,任人唯亲,苛捐杂税一年重似一年,再加上天灾不断,四方边境战事频发。长此以往,国势飘摇动荡,受苦的还是百姓。
……
月华如水,薄云如练。
楚云轩站在临仙台上,听着长安宫内传出的阵阵琴笛之音。
那是李明月和江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