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启照旧是一身紫蟒长袍,头上的发冠烨烨生光,称得一张脸也生气勃勃了起来,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昤安,笑道:“皇后娘娘仿佛清减了一些,近来就要入冬了,皇后娘娘可要注意护着自己个儿的身子啊。”
昤安抑制着自己心里的气性,敛去一二分的锋芒,端端正正地假笑道:“司徒大人有心了,议政阁事务繁忙,大人可也得好好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别像肃亲王那样吃坏了东西,那可就不好了。”
司徒启微微勾起唇角,敷衍笑着:“娘娘如此关切,臣倒是受宠若惊了。昭德门在未央宫内廷,如今被烧,娘娘想必有的操心了,说来那秦青也是狂妄,竟然敢在皇城之内逃狱纵火,实在是嚣张可恶,真是不知是谁给了他这样大的胆子,在天子脚下也敢这般莽撞无礼。”
昤安定定凝视着司徒启,淡淡道:“谁知道呢?不过秦青既然可以以一敌三,可见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或许是秦青虎胆天成也说不准呢。”
司徒启走上前来两步,与昤安牢牢四目相对,语气幽微而森凉:“娘娘是这未央宫的主人,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罢,既如此,臣也不敢追究那日刘苌送去的酒菜里到底放了什么,又是谁把秦青从慎刑司放了出来,又是谁给了他盘缠马匹,说到底,秦青现在可是平息南越国之乱的功臣良将,又有霍羲桀给他撑着腰,臣又敢说些什么呢?”
昤安一面听着,一面攥紧了拳头,她知道司徒启神通广大,自己的计谋也并不算周全,被他查出一二端倪也算正常,可是他竟然里里外外都知道地这样详尽,这倒是让昤安不寒而栗。难道,果然如同秦青揣测的那样,她和王珩的身边有司徒启秘密的眼线耳目?否则安德乌怎么会在秦青离宫的时候突然出现?秦青又怎么会被暗箭所伤?司徒启又怎么会对前因后果知道地如此详尽?
她不敢露出胆怯,只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含着底气十足的笑意对司徒启道:“刘苌送去酒菜是陛下对慎刑司上下的恩典,那酒菜自是不会有差错。至于别的,恕本宫愚钝,实在不知道大人在说些什么。”
司徒启抖抖自己紫袍上的灰,眼神冷淡而散漫:“娘娘说不知道那自是不知道的,总之如今南越国战乱已平,秦青当立头功,陛下和娘娘已然安心了,还计较这些旁的事情做什么呢?”
紫蟒袍上的蟒是用上好的金丝线掺着孔雀羽绣出来的,那光泽夺目非常,颜色亮烈绚烂,直似一把澄澄的匕首朝昤安的眼睛里射过去。昤安忍住眼睛里的不适,在司徒启面前维持着自己皇后的笑容:“大人这话本宫听着不妥,南越战乱平息,安心的只有陛下和本宫么?大人难道不安心不高兴么?”
司徒启假笑的功夫较之昤安更胜一筹,他端着碎玲玲的笑,脸上的皱纹却纹丝不动:“自然是高兴的。”
昤安玩味笑道:“见大人笑得如此灿烂,本宫就相信大人您是高兴的。只是大人这个时候往授章殿的方向去,想必是要尽一尽人臣的心意去探望陛下的病情。本宫刚从授章殿出来,陛下刚用过午膳,此刻想必是歇下了,大人想要探望,还是过些时候再来罢,闲暇的时间多了,也可以多给肃亲王上两炷香,毕竟他与大人共事多年,大人也多多尽一尽哀思才好。”
司徒启扫一扫昤安身后的授章殿,笑意傲然:“肃亲王的香臣早已上过了,还是不牢娘娘在此费心,娘娘若觉得时日长了无聊,就多去看看昭德门戎修地怎么样了罢,毕竟那才是娘娘您一个妇道人家应该关心的事情。臣惦记着陛下,就不陪娘娘聊天了,先行告退了。”
司徒启滑过昤安的身侧,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凉风,缠在昤安的裙摆边,绕出一个苍凉的弧度来。她低下头冷笑不止,司徒启方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她已经知道了秦青出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