昤安奇道:“这司徒启未免太过狠心,陛下膝下只有一个妧儿,他怎么舍得让公主嫁到异国去?何况公主还有三载才到及笄的年纪,他未免也太过心急了些。”
刘苌长长的哀叹中颇有几分酸涩和愁苦,像是药罐子里冷下来的药渣子,催得昤安胸口发苦:“娘娘或许看不透,可老奴在宫里几十年,深知这其中的命数和规矩,做一国的公主,享着一国的荣华,却也要担得起一国的安危,这一声公主哪里是那么白白叫的呢?远嫁和亲,讨好权臣,扩大邦交,稳定边疆,这这公主们的婚约就是一纸合约罢了,哪里会真的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幸福一世呢?陛下深谙此道,所以更加不愿意将自己唯一的骨血远嫁他乡,如今也只有盼着霍羲桀霍将军旗开得胜,扭转扭转局势,暂且搁置下这件事吧。”
昤安讷讷,唯有深叹。
一时送走了刘苌,昤安便独自一人在秋千架子上静静坐着,手里把玩着一个孔明锁,掰来绕去,始终无法解开,一时心口也气闷,便抬起头望着灰白白的天,木木地发起了呆。
她就这么愣愣地坐着,眼看着淡淡的天色里慢慢地出现了几粒辉煌艳丽的纸鸢,那些纸鸢都做得极大极漂亮,线条流畅用色明艳大方,一看便是大师之作,再细细一看,那纸鸢身上的图案色彩还有样式体积,皆是金陵一带的手笔,其中一只身上还系着一连串的风铃,在凉凉的风里铃铃地响着,原本惨兮兮的天空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不多时,就连冉月和毓书,还有芸香翠竹昀好等一干小丫鬟也都也跑进了院子里,对着那天上的纸鸢指点不休。
冉月一眼便认出了那是金陵式样的纸鸢,兴奋地直跳脚,在昤安耳边笑道:“从前在家里时娘娘最喜欢的便是乘着风在原野上放上几只纸鸢,自打入了宫以后,只有春天时放过一回,话说起来,奴婢也是好久没看到这家乡的纸鸢了呢。也不知这放纸鸢的是何人,是不定还是一位同乡之人呢。”
昤安骤闻“家乡”二字,一时也不免心下怆然,把自己思念家乡的那一股子柔肠全勾了出来,她遥遥望着漫天的纸鸢,神往之心顿起,便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循着那纸鸢的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冉月和毓书警惕,也紧紧跟着过去了,昤安走出晗元殿的宫门,细细辨着方向,发觉那纸鸢似是挂在太液池方向的天空上,遂忙踏着微凉的风寻了过去。
一路莲步轻移,待到行至太液池之时,那几只鲜亮的纸鸢已然变成硕大的几只遥遥飘在了眼前,近看之下更加绚丽夺目。待要仔细去寻那放纸鸢的人时,昤安却发现那些纸鸢都飘在太液池西边的花园之中,那里林木茂密,多是高大的植被。如今秋来树叶凋零,那院子里半是秋黄半是张扬的枝丫,黑黄扑朔之间,也别有一番萧瑟的美感。这太液池东西花园中间便是明镜一般的太液池,中间只有一座长长的木桥相连接。昤安一心想要见见那放故乡纸鸢之人,便移步踏上了那座木桥,毓书和冉月也隔着三步的距离跟在后面。
昤安在前面慢慢走着,立于木桥之上,眼中水与天连为一体,一片青白濛濛水泽滟滟的景象,即使在最最苍凉的秋季也颇有一番情致藏在其中。她本稳稳地走着,刚刚走到木桥中间之时,却觉得自己的脚下“咯吱”一响,接着就是足底踩空的感觉,下一刻,她已经直直地从桥上掉进了湖中。
寒秋的湖水像是一个个幽幽的魂灵,在水中朝着她密密地绕过来。一派沉混之间,昤安本能地开始挣扎呼救,却觉得那翻起来的水花一阵又一阵地朝她的脸上打过去,生生堵住她的口鼻与思域。
昤安的落水就在眨眼的一瞬之间,即使是跟在昤安身后的毓书和冉月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她们二人登时傻在了当地,如同走了魂一般。毓书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自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