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样的晦涩中渐渐滑过去,虽还是早秋,晗元殿的一草一木却尽染上了深秋的寂寂之光,满地的凉意从墙角的荒草渐渐开始蔓延,将整个晗元殿染上了重重叠叠的迟暮之色。
凉凉秋意之下,昤安的身子似乎也越加沉重起来,每日只坐在窗边,手上做着一个青鸟的纸鸢,一笔一画,极尽细致,还用翠鸟的羽毛细细地粘在两翼处,以金箔镶边,还在鸟眼处以夜明珠镶嵌,即使在夜色之中也耀目如星辰,昤安手抚着面前的纸鸢,面上竟然含了烟云般寡淡的笑意,她唤过冉月,指着身旁的一碗参汤道:“这参汤不错,本宫喝着心里舒服多了,嘱咐小厨房每天熬一碗罢。”
冉月看着昤安,狐疑道:“此物是用贵妃娘娘送来的山参熬出来的,可娘娘不是……”
昤安的笑如同笼在云雾之间:“如今风向变了,还有哪里的东西,比得上贵妃那里的好呢?”
冉月不明就里,可也只有乖乖照办,昤安如此一天一碗地叫小厨房送参汤,尉迟贵妃倒也日日命人殷勤地送来。日子一天天晃过去,转眼间就快到中秋了,昤安同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看着少府送来的几盒入口生硬的月饼森然了目光。莫有灵最是愤愤不平,叱骂道:“一群没良心的东西,从前娘娘如何待她们,如今都赶着来作践娘娘!陛下也不管管,将从前的情分都忘到天边去了不成!”
昤安将月饼拿起来,放到口中一点点咬起来,虽满口酸涩,面上仍旧笑道:“世情薄,人情恶,也不是到今天才头一回知道,有什么好埋怨的?”
莫有灵叹道:“奴才……奴才就是心疼娘娘。”
昤安靠在攒金线的绯红色灯笼纹半旧靠枕上,淡淡道:“从前她们畏惧我是皇后,更畏惧我的手段,如今呢?荣宠不再,圣眷不再,又有谁会理会我卫昤安呢?世间凉薄,人情大多恶俗,只是宫里越发显现罢了。”
毓书在一旁为昤安理着缠好了七色彩珠的丝线,那彩珠光华夺目,将毓书的脸熨烫地更加柔和妥帖,只听毓书柔柔道:“这是大多数,可这宫里也还有敬重娘娘之人,像陈昭容、徽贵嫔等,就送了福袋还有些吃食过来,可见宫里也还有人真心待着娘娘。”
莫有灵接话道:“是呢,陈昭容和徽贵嫔昨儿还遣人来问娘娘的安,更奇怪的是,那位被陛下冷落在游云殿多时的魏美人竟也派人送来了两匹上好的妆花缎,恭祝娘娘福寿安康呢!”
昤安细细想想,终还是吩咐道:“那魏美人是司徒启送给陛下的,还是防着些好,只以礼相待,不可过于亲切才好。”
中秋之日,合宫共庆,烟花纷繁,一扫秋日的凉意潺潺,连那枯瘦的叶子也是欢快的,宫里的一砖一瓦似乎都在诠释着花好月圆的意境,入戏地几乎信以为真,一片和乐融融之中,唯一起眼也不起眼的,似乎就是昤安的缺席。
依着惯例,中秋之夜便是合宫夜宴之时,未央宫上上下下需在甘露殿内饮宴赏月、把酒言欢,共贺金秋岁月欢好,即便此时皇后卧病于晗元殿,祖宗的规矩也不能荒废了。于是,王珩旁边原本属于昤安的位置换成了娴音,那原本给帝后的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的祝酒词也被强行加在了娴音和王珩的身上。
似乎这样也并无不妥,管弦丝竹照样嘹亮而柔媚,夜光杯里的葡萄美酒和菊花美酒依旧是那样摇曳生光,似乎昤安真的就只是那凤座上的一个符号,她来与不来,都无伤大雅,绝不会因为一个卫昤安而扰了它的圆满。
觥筹交错之间,只听娴音又举了酒杯对王珩贺道:“陛下今日高兴,那臣妾就趁着月圆的好时候再敬陛下一杯,愿陛下福寿双全,通天万岁。”
王珩已经有了几分的醉意,双颊上微微的桃花色让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