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眼睛,那可怎么好?。”
蓝衣青年低低垂头,恭肃道:“父亲睿智,孩儿佩服。”
司徒启微微点头,复又道:“后宫最近可有什么风声?卫昤安还算安分?”
蓝衣青年道:“一切如常,就是大概半月之前卫皇后说要整肃后宫劳力,就让一批老弱或身患重病的宫女出了宫,近些日子又在民间选了一批新的宫女进宫伺候,孩儿仔细看过了那些名单还有宫女们的出宫理由,并无不妥。孩儿觉得并无异常,就没像父亲禀告。”
司徒启捻须思索片刻,突然轻叹道:“这卫皇后不是等闲之辈,比胡正君之流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若是个男人,必定可当大用,可她偏偏是个女儿身,还是王珩的女人,当真是可惜了,”仅仅在一瞬,他的眼中又充满了那种凌厉的肃杀和果决,好像冬日里刺眼的雪光,他低声道:“逆我者,反我者,皆谬皆枉,该杀!”
蓝衣青年踌躇道:“其实,卫皇后到底还是一介女流,她死不死,对咱们……”话还未止,便被司徒启愤愤打断:“你胡说些什么?为父纵横官场多年,你可曾见过为父吃过谁的亏么?这个卫昤安,只和我见了两面却次次让我吃了哑巴亏,也怪我从前着实小看了她,对她戒备不足,此人绝不能小觑,反而说不定会是咱们将来的心头大患,”他的语气由硬转哀,颤抖道,“何况,她坐在我芷儿原本坐着的皇后宝座上,那样卑微的出身,我怎能容她在百年之后和芷儿一同相提并论?一个南蛮子罢了,凭她也配?”
蓝衣青年不敢违拗司徒启,便诺诺道:“姐姐死得冤屈,孩儿定会为姐姐报仇,父亲怎么说,孩儿照办就是。”
司徒启看着青年,眼中有零星的柔光一闪而过,他沉沉道:“熠儿,你必须懂得,为政之道,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不管男人女人,只要阻我大道,就必须挥刀斩龃龉,别说是卫昤安,就是大罗神仙,为父也绝不会让他阻碍了我经营多年的棋局,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咱们想摆在哪里就摆在哪里,只要下棋的人还在,棋子怎么样都不重要。”
窗外的雨淋淋漓漓地下着,像是谁拉着模糊的戏腔在唱着一首落日残荷的悲曲,屋内,父子二人都骤然安静在这样的窸窸窣窣的悲曲里,像是共同分享着一段隐秘的时光,日光暗淡,打在司徒启棱角犀利的脸上,让他整个脸都像是小重山上破碎的阴影,纠缠着他眼角青黄的疲惫。
“这雨,也不知何时会停,可千万别弄死了我的梅树。”司徒启的声音像他脸上的阴影一样晦暗,此刻却莫名多了几分热切,生生地打破了雨中的沉默。
世上不会被雨阻隔的东西有很多,比如食色,比如玩乐,比如一切由人性而衍生出来的欲望,它们盛开在每一个白天和黑夜里,不灭不息地熨烫着每一颗跳动的心脏。长安城的雨再怎么下,都不会冲刷掉花街柳巷里的纵情的声色,还有那扭糖一样甜腻的笑声。
李林钧最近经常纵情在嫣红楼的花红柳绿里,他速来好色,一日不碰女人就好似被人下了咒一般地浑身不自在。那一夜在授章殿偏殿上对卫昤安遥遥一望,他更是三魂走了七魄,日思夜想难以忘怀,纵使在风月之地阅尽美色,也找不到一个半个能和卫昤安媲美的绝色,在嫣红楼正呆呆冲着一块牡丹富贵的屏风发愣,眼睛却被一双柔夷软软蒙住。
他不用猜测,也知道这是他近日的新欢锦眠,他嘿嘿一笑,挟住那双凝脂般的手用力一拉,锦眠便整个人落入了他的怀中。锦眠容色艳丽,鲜妍妩媚,虽不能于卫昤安相较,却也是嫣红阁最俏的头牌,这锦眠身体柔软恍若无骨一般,她柔柔地将手搭在李林钧的脖子上,声音婉转:“大人今近来得可真勤,想是刑狱司内一切太平,不用大人劳神费心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