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枪。面前是悬崖,身下是堪比赫利俄斯的马车一般的1979蓝鸟漆皮,或者是谢尔比眼镜蛇。在最后的时刻,我会说:“让我们逃吧。”或者被他粗野的举动或点燃的香烟代替。
然后萩原研二在厨房回过神来。他还在做他的生命体征维持餐,对着一口锅拌不怎么好看但真的好吃的晚饭。孩童的嬉笑打闹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别家的高压锅呲呲呲地叫着,冒出烟气来。金红色的晚霞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意识到,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但其实什么又都发生过了。在一个最平凡普通,最安逸自然的黄昏,自己在脑内完成了一次虚构的死前大逃亡,幻想的主人公是自己和一个不到17岁的孩子。
饭做好了。
而说起来,对于干邑而言算不得功绩,但对于萩原研二来说则是了不起的进步的:他可算和小阵平混熟了,还得多亏了他爹当那个惨痛的对照组,凸显的自己这里是那么适宜居住。他说饭做好了,然后松田阵平过来,很自然地拿了双筷子和勺,守在锅前面开吃。一开始他看见这菜卖相不好,还挑挑拣拣;吃了一次就真香,还和绘里香抢饭吃,简直没出息。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有的吧。有吗?
那些冰冷的,犹豫的彼此试探好像变得遥远起来。抓得住的才是真实。要就此放弃吗?
……我们之间的联系需得在激荡的冒险与战斗之中产生,日常但稳定的生活则绝不行。是的,即便到目前为止,我的谎言并未遭到揭穿,工藤新一那孩子虽然过分的聪明,但迄今为止他都没有接触到组织的机会,我不是敌人。
我们之间依旧存在着沟壑,这是知晓了一些事后,洞察者对于无知者之间形成的阻碍。不妨这样说,即便我肯认认真真地,无时无刻地去给小阵平开家长会,和他出去玩,看电影;甚至于哪怕我们吃同一口锅里的饭,睡同一张床,都依旧有着一些隔阂。——甚至于,说的再夸张些,在某些时刻,他甚至不如绘里香与我亲密。
但反过来说,正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从他身上看到了耀眼的,爆炸一般的光芒;所以无论我们之前如何的不相识,甚至互为敌人,看不顺眼;在他真正接触到我的世界的瞬间,并且愿意和我一同为那个目标战斗,我们都会立刻互相理解。——所谓微妙的,重叠在一起的人生。
松田阵平这个人是有这种资质的,包括他身边的那个工藤新一也肯定是有的。当他,当他们触摸到这种足以改变人类命运的事件的瞬间,他们就会瞬间理解我,并且坚定地与我站在一起。
然而这一切没有发生。当然,这一切实在是我的错,我没有适时地到来合适的人的身边,也没能成为一个拥有普通生活,便于接近和交心的人。关于蝙蝠侠的那个地狱笑话终归还是被提升到了一个不属于它的高度:过去塑造了一个人,并且会影响这个人未来的一生。
但我对此无能为力。作为这个人,我无能为力。萩原研二心想:我实在舍不得他去遭受如此危险的事……起码在这个世界如此。我只期待下个世界,或许有转机。
我终于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零,带我走吧。
女孩轻轻地点头。然后周遭的环境再一次如同奶油化在蛤蜊汤里那样混为一谈,重又变得清晰。夜晚是没有变的,但是环境改变了。萩原研二抬头打量四周,发现依旧是自己来过的地方。这是夜晚。窗外电闪雷鸣。雨越发大起来,树木在山野间摇晃。灰蓝色的翻涌的云雾在天际流转,如同海上的波涛。他稍微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是那个处理掉高桥雄一的宴会,而此刻他方才甩掉了一众便衣警察,正在地下拍卖行里暂且蹲守。
按照道理来说,即将到来的人,应该是小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