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来得很突然,像是临时起意似的,又像是从什么很远的地方回来,顺道来这里小坐。一如既往地强势,冷傲,近乎蛮不讲理的敏锐。
年轻的男人靠在沙发中,穿着一件漆黑的美式冲锋衣,休闲裤,短靴,黑色的鸭舌帽搁在膝头,未经发胶打理的头发略显凌乱,一副刚从杀手界卧底归来的冷酷模样。
季婉猜到他心情不佳。
虽然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压已然低了几度,慢慢摩挲的拇指和食指,也彰显他此刻心境的焦躁。
托黎既白的福,季婉现在对这种小动作的心理解读已臻化境——
忘了说,黎既白是她家男人,一个让她头疼到苦攻心理学的自闭症天文物理学家。
但眼前这个客人,可比黎既白要难搞得多,也危险得多。
和他一比,她家小白简直单纯得像是天使。
“今天有什么想和我聊的呢?”
客人思考时喜欢绝对的安静,一点声响都能让他流露出想刀人的冰冷眼神,季婉便识趣地没有播放安神的舒缓音乐。
她的视线扫过男人的冲锋衣立领处,脖子连着耳后的位置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像是谁一气之下抓挠出来的。
季婉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他的焦躁从何而来。
“你去见她了?”
倨傲的沉默。
“现在可能不是个好时机,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依旧沉默。
“你需要放松。”
“……”
“……还是不愿接受药物辅助吗?”
回答她的,是男人无情离去的关门声。
……
五月初,林知言收到了一封极有份量的邀请函。
七月底,某地商会将在京城举办一场慈善拍卖晚会,邀请了一众商业大佬和各界名流。
去年林知言因《想说的花》备受社会关注,这本以“呼吁社会各界关注残障弱势群体”为主题的原创画集正好契合此次拍卖的主题,故而主办方想请她登台,拿出两幅原画稿来参与拍卖,所筹得的善款将尽数捐给国内残障福利机构。
林知言有些犹豫。
一方面,对方邀请她参会是对她创作的莫大肯定,她也真的挺想为助残事业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但另一方面,出席宴会意味着她的真实身份会尽数曝光在镜头前,笔名和真人的界线消失,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也问过主办方,能不能只贡献作品,真人不露面。
可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这种重量级场合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如果作者本人不到场,那为什么不换一个能到场的取代她?反正都是小画手,添个彩头而已,作品竞拍的价位不会太高。
林知言去咨询凌妃,凌妃自然百分百支持她去。
她心里还是有点没底,又去问薇薇安。
“你以为他们看中的,真的只是你的画?主办方需要的,是一个让大佬们肯砸钱捐款的噱头,这个噱头需要你本人去把握,煽情也好,卖惨也罢,随你的便。”
电话里,薇薇安的反应倒是平淡很多,懒洋洋同她分析,“如果只考虑现实利益,我建议你去。你想,你的画被某个大佬买走收藏,这是多大的荣誉?也算是一只脚正式踏入艺术殿堂了,以后办画展、出画册,会有一群人抢着给你安排。既提升自我,还能捐款救人,两全其美。”
林知言很难反驳,犹豫再三,还是应了这场约。
因为主办方答应,可以不公布她的照片和真实信息,并且还允许她带一名朋友共同赴约,只需要提前登记好信息就成。
林知言正好将薇薇安带上,也算是拉她一把,还了当初在港城的解围之恩。
至于凌妃,她现在和骆一鸣打得火热,自然有自己的门道赴约。
想起能与凌妃见面,林知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