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娴躺在床榻上,第三十八次烦躁地翻了一个身,段怡的脸近在咫尺。
她睡得香甜得很,嘴巴一动一动的,像是在梦中吃着什么山珍海味。
段娴深吸了一口气,身后传来了呼呼的呼噜声,像是有谁大力的拉着风箱。
段怡的话在她的脑子中不停的盘旋着,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正在锅子里炕着的烧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有些气愤地坐了起身,扭头一看,段淑四仰八叉的睡着,被子早就已经踢到脚头去了,中衣翻了起来,露出了她水红色的肚兜儿,她的嘴角流着口水,脚搁在段静的肚子上。
看上去,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傻子。
段娴猛的一拽,将被子扯了回来,给段淑盖上了。
鼾声实在是太响,她捂住了耳朵,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床顶上的大红床帐,那苦苦绣了半年的百子千孙的讨喜娃娃,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一个个的小脸煞白, 圆滚滚的大眼珠子,像是要掉下来似的。
段娴一把扯住了被子, 将整个头都盖了进去。
她简直就是猪油蒙了脑子, 方才想出了这什么大婚前夜姐妹亲香的戏码。
更是不该, 拍着胸脯要来游说段怡。
游说不成也就罢了,现在她满脑子里都是段怡的“烧饼”与“杀鸡”。
……
翌日天刚刚亮, 段怡便被屋子里丫鬟婆子们闹出的响动,给吵醒了。
她打了个呵欠,一个跟斗翻下了床, 眯着眼睛扯了一旁的衣衫,自顾自的穿的起来。其他的几个姑娘,亦是被吵醒了,纷纷坐起身来。
“三妹妹你都是自己穿衣衫的么?知路这丫头当真是没大没小的,真在家中吃闲饭了。”
段淑揉了揉眼睛, 瞧着段怡的动作, 冲着端着铜盆进来的知路, 劈头盖脸的骂道。
“好手好脚又没瘫痪, 怎么就自己穿不得了?二姐姐没有听说过李姑娘的故事么?”段怡见知路被骂, 不悦起来。
“什么李姑娘?锦城的姑娘们, 我还没有认全呢!”
段怡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以前有个李姑娘, 名叫多事。有一日她身边的女婢家中有事, 告假离去。临去前替她做了好饭菜,就搁在小厨房的锅子里温着。”
“叫她睡醒了, 便自己过去吃。多事睡到日上三竿,饿到不行。最后却是饿晕了过去, 你猜为什么?”
段淑眼珠子一动, 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冲着段怡便挠起痒痒来,“好你个段老三,我替你管教丫鬟,你倒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还拐着弯儿骂我来了!”
“李多事, 不就是骂我多事么?当我不晓得,那李姑娘自己个不会穿衣衫,穿着中衣又不能出门, 可不饿晕了去!”
她闹腾了好一会儿, 见段怡被她挠得笑出眼泪来了,方才罢手,拍了拍手掌,“哼,放过你了!哎呀……阿姐,你怎么眼眶这么黑,莫不是我睡相不好,昨夜给了你两拳?”
“不对,我力气没这么大,是不是段老三打的?”
段娴勉强的笑了笑,是她后悔得想要给自己两拳。
……
段娴的亲事,自有宫中来的主事太监打理。
因为是大喜事,段老夫人前些日子便着人给段家的几位姑娘,全都裁纸了新衣,深深浅浅的红色,让段怡觉得,她们站在段娴两侧,像是案板上的肉,待价而沽。
她的这一条,红底子起白花儿,瞧着像是极品五花肉,切了薄薄的一片,放在铁板上一烤,光是瞧着,都觉得香气扑鼻,整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
段娴静静地坐着,手中握着一把双面绣牡丹花的团扇,半遮着面。
房门敞开着,没有什么拦门考校新郎本领的大舅兄, 也没有不给银子不开门的小姨子……让看热闹的段怡, 觉得有些索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