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日已尽,潮水退去,皓月当空的夜晚。
照出了再不能看我,再不能说话的你。
就如好像万年前的那个初夜,我虽然住在沙漠里,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我眼前看到的,都是繁花似锦。
为什么看到,沙漠里有这样蔚蓝的海水,有这样的花?
因为就是他在我的身边,他是我生生世世的夫妻。
——三毛
当痛楚已经成为习惯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是麻木。
浑身都是麻木的,神经是麻木的,脑子也是麻木的。
所以当他被吻上去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已经不会做出反抗的动作了。
只余麻木。
唇瓣被反复碾压啃噬,那一点点痛楚,已经不能让他有所反应了。
哪怕唇齿间再次弥漫出血腥的味道。
他的木然让亚历克斯十分不满,稍稍退后,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看,一瞬不瞬。
他也木呆呆的看着他,看着那一双其实很美丽,又很冰冷的蓝色眼瞳。
很古老很古老的坚硬如铁的冰川,倒映着日光的时候,就是这样冷蓝的颜色。
即便日光是暖和的,冰川也不会稍有融化。
除非冰川自己从内部开始溶解。
顾少卿缓慢的抬起手来,像是要触摸一下那眼睛,但很快,手臂又无力的垂落下去。
雄虫是很脆弱的,体质远远逊于强健的雌虫,甚至连亚雌都比不上。
雄虫的精神又极为敏感,这让他们的承受力非常的差。
顾少卿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殊为不易。
他现在失血过多,浑身高热,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他是一朵苍白的花,将近凋零的时分,却愈发绽放出惊人的绝色来。
亚历克斯看着这样的他,心脏部位,第一次感到了一阵……类似于疼痛的感觉来。
这疼痛骤然袭来,久久不散,或者,也将会历久弥新。
他强自压抑住心里涌上来的感受,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顾少卿的头发。
那动作甚至带着一种温柔怜惜的意味。
他轻声开口道:“该结束了,这一切。”
顾少卿呆呆的看着他:“结束了……”
或者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或者,他只是下意识的重复他的话而已。毕竟我们之前已经说过了,他的脑子已经不大清醒了。
“结束了。”
他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然后,好像是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整只虫看着,好像松懈了下来。
他软软的瘫倒下去,视线看向虚空,深深的吐出一口长气。
似乎是觉得,终于可以休息了。
黑发愈黑,白肤愈白,单薄的身体上血色晕染,他是染血的那一树白色花朵,开在了亚历克斯的心底。
亚历克斯在这一刻,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痛惜,这个词的深刻含义。
“你不该娶他的。”
他喃喃的低声说话,也不知道是在对顾少卿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那只名叫莫安雅的雌虫,不仅仅是因为他害得他不得不亲手结束顾少卿的性命,还厌憎着他得到了顾少卿全部的爱意。
你不该爱他的。
他看着失神的雄虫,看着他没有焦距的墨黑双眼,低低的说道:“前来援救你的队伍,已经快要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