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以天地人间为砧板,吹得山河万物日渐苍老消瘦,偌大一座逐鹿原黯淡无光死气沉沉。直到午后白雪纷纷,天杀地寒,千里银白,才掩盖了沉幕般的死气,带来初生的希冀。
逐鹿原城头之上有六道背影并排而立,是那君泽玉,沈天心,离落,重阳,月三人和莫相期。
昔年菩提书院的十字同袍曾并肩作战挑遍十七座明镜台,没想到而今再次协同并肩御敌已是一晃十数年。
物是人非,天涯生死各一方。
月三人的视线望着虚无,恍惚走神:“真的是半点儿修为都没了?”
君泽玉笑着摇摇头,随后玩笑道:“这会儿你不是想揍我吧?”
月三人神色无波:“揍你作甚?你又没做错什么。何况大家有目共睹,你救了醉剑前辈,用你侄儿的性命。”
君泽玉说道:“怎么听都不像好话。”
月三人说道:“本来就没打算夸你。”
君泽玉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谢谢。”
曾经的公子世无双宛如纤尘不染的谪仙人,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是凡物。而今没有修为的东楚明王虽然依旧统领天东,麾下铁骑数十万,挥手可填海移山,却多了几分人间气,笑意春风,令人亲近。
君泽玉转头看了离落一眼:“万佛朝宗,如来涅槃。书生也算得偿所愿,你如此执迷不悟,拿得起却放不下,有害无益终会自掘坟墓。”
百年身独臂的离落负了伤在身,没有包扎伤口,刀疮剑痕已在雪天结痂。当然对于化劫境的剑修而言,这点皮肉伤自是不值一提。令他郁郁寡欢心结难解的,正如君泽玉所言,是李星云的菩萨低眉无法释怀。
离落没有辩驳,更没有解释,就像他的百年身。书生李星云合目在他面前,这种体会,用如临其境置身处地形容都是虚扯,哪怕是十子同袍也无法懂他所懂、悟他所悟。
或许是料到离落的反应,君
泽玉也就没有继续跟这个‘前辈’多费口舌。他又望向莫相期,素来话少的莫相期。
怎料月三人白了他一眼,生怕他在小七的伤口上继续撒盐似的,喋喋不休又再提起莫七难前辈。
君泽玉无奈,心底叹息一声:“依然不受待见啊!”
而后转身下了城头。
沈天心跟在君泽玉身后,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忍住,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几位昔年同袍说道:“我们不日就会动身,前往阴晦关,守那天人涧了……”
沈天心欲说还休。是因为君泽玉回头看了看她,只好咬了咬红唇,眉眼低垂,留下一道黯然的背影,和离落几人再也瞧不见的落寞神色。
黑袍里的重阳蹙了蹙眉:“阴晦关、天人涧?”
“那里杳无人迹,险如天堑。据说即便是化劫境修为的尊者也根本不可能通过。怎的还需驻兵把守?”月三人不解问道。
莫相期从游离中回过神,想起之前布衣楼商定的决策说道:“如果按照布衣楼的筹划,以南海为始,建烽燧十道,衔接山脉川峦四十七处,大江河流二十三条,城池重地三十九座,至北海为终,起一道横亘南北的长城拒敌以西。那么作为城池重地之一的阴晦关天人涧,就必须分兵驻守。”
月三人还是问道:“阴晦关经年黑风,天人涧更是上不接天、下不着地,除了风雪和冰刀水瀑,连块石头都见不着,何处能安兵?”
莫相期说道:“布衣楼里也有人提过同样的疑问。”
离落沉思后接道:“一定又是那家伙自作聪明。”
莫相期摇了摇头:“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布衣楼最终赞成了这个决策,想来那阴晦关也极有可能被异族利用,当做突破口。”
重阳暗自点头:“这场战争打了三个月,满眼的断壁残垣,死伤无数。异族大军被挡在逐鹿原外寸步不得进,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