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薛太君面容憔悴,正拄着杖立在门口张望。
温杳回神:“祖母怎么还没睡?”
“你随傅大人一同回来的?”见温杳有些惊讶,老太婆拉着她到案边坐下,“傅大人把守在府门口的衙役都遣了,换了钦差卫队来。”
温杳一愣,他是在告诉自己可以自由出入不用担心被姜太守监视?
薛太君是个聪明人,心知温杳今夜或许出了差池:“你是不是受伤了,快让祖母瞧瞧。”
小姑娘脸色虚白,细微的血腥逃不出她的猜忌。
温杳这才将牢中来龙去脉详说。
“这姓姜的欺人太甚!”老太君看着她肩背的刑伤,一边红着眼愤愤唾骂,一边命夏菡赶紧取药来。
温杳见小丫鬟心急火燎的跑出院去,她按住薛太君的手,压低声:“祖母派往荫山打探的人可有消息回执?”
“徐殷,进来。”薛太君轻喝。
一年过不惑的老者匆忙进屋,瞧起来风尘仆仆,那是温烈从前的副将,因为战场落了伤便留在温家做了管事,人称徐伯。
武国侯府得知隆霭坳事变时,薛太君就命他偷偷前去荫山暗中查访。
徐殷对两人毕恭毕敬:“老奴奉命寻到了禄安援军的小卒,据他所言,援兵并没有按计划的山途前去,而是在尹河附近发生了数场乱战被困。”
温杳思虑道:“太守牢的兵卒说,禄安道的救援十数日未到,他们才去接应,如果援军遭袭,为何简小将军的塘报里没有提到?”
简冀便是禄安道援军的领兵者。
“你看到塘报了?!”薛太君震惊。
“是,”温杳点头,“祖母对简冀此人可有了解?”
薛太君站起身来回踱步:“简冀出生权贵好大喜功,手底下都是不安分的豺狼虎豹。”她隐约有了不详预感。
温杳沉声:“有没有可能,简冀与北羌遭遇,战败被困,大哥得到了消息出城支援,尹河在五月是枯水期,从隆霭坳奔袭是最近的路线。”
此话一出,薛太君和徐殷皆脸色大变。
“如果北羌在尹河围困援军,又如何同时在隆霭坳与侯爷他们狭路相逢?!”徐殷诧问。
温杳眼睫微颤:“倘若袭击温家军的不是外族,而是——”
“兹事体大!”薛太君打断了她的话,浑身颤抖,“如果荫山官员联合起来掩盖真相,如果蕤庭他们不是死在北羌之手……”
她没再往下说,但众人已明。
“开棺验尸。”
温杳不怕把事情闹大,她已有了计划和准备。
薛太君眉头紧皱,屋内烛火都在窒息的晃动,她想起了温蕤翰身上那血肉模糊的二十多刀,悲痛欲绝。
“姜太守绝不会让咱们名正言顺的开棺。”
的确,姜震髯对温家的置之死地就差摆到明面上,显然身边有着通风报信的荫山知情者。
温杳正想说什么突听得外头响起夏菡的声音。
“你这丫头怎么傻乎乎的站着,还不快进去送茶!”
门嘎吱开了,是个怯生生的小丫鬟,似是乔氏屋内的玉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