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地上带血的麻袋,叹了口气。
明日,皇后知道了,又该是一场气了。
但她这个姐姐,不得不这么做。
李淮这个皇子,圣人不屑于管教,皇后不舍得管教,严克这个伴读没有资格管教,也只有她这个姐姐,能够冷下面、狠下心来好好管教一番。私铸钱币的事轮不到后宫的女人来插手,严克说他管,她便信他。但李凌冰见过李淮上一辈子的结局,她要教李淮守住身为皇子的底线——皇子本该在朝堂里尽力折腾,如果资质平庸,做不到呼风唤雨,那便独善其身,得一个韬光养晦的闲名,而不是一味地花钱享乐,吸引举朝的冷眼。
皇子花着来历不明的钱,圣人留心着,大臣议论着,北境和东海的将士们忍受着,民怨激沸着,更多的祸事就会一浪又一浪地自己找上来。
李凌冰教训过李淮,仍是坐下来看佛经,她头也不抬地对谢忱说:“谢嘉禾,悄悄地把淮王爷送回去。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是,主子。”谢忱将李淮扛在肩上,推窗,化作一道黑影潜入秋风萧瑟的缁夜。
第二日一早,皇后就风一般刮进太真观。
李凌冰抬目一看,见皇后哭得两眼布满红血丝,肿得像两个核桃,连平日里最注意的仪容都是乱的,进来之后,左右踌躇,闷闷在椅子上坐定,盯着桌子上的一炉香发呆。
李凌冰从榻上下来,趿了鞋,跪倒,给皇后行礼,“太真给母后请安。”
皇后茫然“嗯”了一声,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一把抓住李凌冰的衣袖,“太真,母后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你弟弟了。一会儿,我让人把他抬来,你替我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抬?”李凌冰蹙眉,一派天真问,“弟弟怎么会被抬进来?”
皇后哽咽,未语泪先流,“淮儿不知被哪个黑了心肝的人打了,问他也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什么事,与人起了冲突。”
李凌冰陪皇后哭天抹泪了一场,咒骂那个打人之人无法无天,简直不是人!
没多久,裕王李淮被人抬了进来,他趴在木架上,下半身盖着一床被子,挣扎着从木架上伸出一只手,“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李凌冰跨前一步,抓住李淮的手,肃穆庄重,“弟弟,有什么事尽管跟姐姐说,姐姐是你温柔的港湾。”
李淮瞟了一眼四周,撇嘴说:“你先让他们出去。”
皇后抹着眼角,平静地屏退了屋子里的宫人内侍。
李凌冰把李淮扶到自己的榻上。
李淮一边走,一边“咿咿呀呀”发出怪声,仿佛每一步都牵动皮肉之痛,待趴到榻上,已经是脸色苍白,汗流浃背。
李凌冰两指捏住李淮的衣衫,从下至上掀开,看到血肉模糊的伤痕,她“呀”一声惊呼,道,“下手重了!”连忙松开衣衫,尴尬安慰,“弟弟,你受苦了,”
“姐姐,我好苦哦。前些日子,我想给父皇挑一件别出心裁的寿礼,苦于囊中羞涩,迟迟没有拿定主意。偏巧这个时候,有个松州商人来献宝。我派人打听过,这个叫云群的商人是天下闻名的巨贾,背景绝对没有问题。他献的宝是一颗拳头一样大的夜明珠,在夜色下光华流转。他想白送给我,我毅然决然拒绝,他愿意以市场价五折贱卖给我。我二人签订契约,当夜,他派人将夜明珠送到我府中。结果那颗夜明珠是假的,上面涂满了磷粉,触手唰唰掉粉!我把他抓来,让他还钱。他说钱都花出去了,不如送他去坐牢。他一条贱命怎么抵我八万两银子!我骂他堂堂一巨贾,连皇家的八万两银子也来骗,脑子被狗吃了!他说钱么没有,生钱的法子倒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