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忍冬说好了,十日后打开阁门,现在也不知过了几天,她若静不下心,后面的药力上来,她愈发难熬。
她寻得一处小榻,合衣躺了下去。
瑞雪兆丰年,京师这场雪,从小而大,自大而小,却从未停过。
四方皇城覆皑雪,巍峨壮丽。
容歌倏地睁开眸,盘坐在榻,闭目开始调息。
第四日的雪,从白至黑,雪霰子被风吹起,飒飒落在碧瓦上。
容歌如被水洗,全身通红地入了温泉水,还剩三次,她只需熬过了,便再不至于怕了这药。她自水池而出,在黑暗中用了些准备好的茶点,神色也有了几分惬意。
步摇床床内,危长瀛不知自何弄来了一身袍带,一身整肃地盘坐在床上,微抬了一下眸,神色悲悯地道:“勿以内力抗衡,你若静心,它自消,若走捷径必遭反噬。”
容歌放下茶盏,站起了身,冷笑:“你个出家人,知何情懂何爱?你断了情,绝了欲,是无情无欲之人,做你的神仙去吧,小心我这妖女辱你清白。”
危长瀛阖了目,缓慢地道:“本尊清白之身,万圣之体,自不与你计较,更不会被你辱。”
容歌趁着微亮东珠光线,瞧见他身上整肃袍带,又见自己披着他衣袍,自己那衣在他身后,有心去拿,又恐药劲上来,自己把控不住。
喊道:“你把我衣裙丢来。”
他盘坐着,神态悲悯,一如不入尘烟的天人,淡声道:“本尊不近女子物,有损本尊清白身。”
容歌一想到,他要自己为他……
怒道:“你就是个假道士,少拿这话哄我。”
危长瀛眉目低垂:“顺道者,不在乎有无出家,心在门槛外,不染凡尘埃。”
容歌气得脸通红,怒气冲冲回了小榻。心道:来日必让你这心在门槛外的死我手里!
穹顶纷纷洒洒落了场大雪。
容歌盘坐在榻,那名为理智的弦,在体内焚毁成烬。
步摇床下。
一只挂满薄汗的纤细手掌,颤抖着手指,去解他腰间玉带。
天人略掀了眼帘,擒住了她腕:“本尊从不与人行无名苟且之事。”
容歌瘫跪在他盘坐的脚下,血液激涌着,一双狐眸,燃着火焰,仰视着他冰冷的菩萨面,嘶哑道:“给我。”
他低垂眸,俯瞰着她,神态悲悯,疏离,缓慢地道:“本尊清白之身,万圣之体,不可被你辱。”
容歌用另一只颤抖的手,去拽他精瘦腰身处,紧紧箍住的玉带。
她从来是个凡人,做不了圣人,她恨不得杀了自己,可她不愿死。她若死了,卫东篱会活的好好的,会娶别人为妻。
她纵失了身,心却是干净的,她从不曾对他外任何一人动过心。
银丝玉带被她颤抖的手指摘下,宽松的长袍,微微一松懈,她忽停了掌,脑海清明了一些。
他是那样好的人,她从来都配不上他。她可不在意,他若在意,她去哪要回自己的清白身。
容歌只得一掌将自己拍昏过去。
第六日,晴阳覆宫雪,琉璃瓦的雪,滴滴答答地化了,水花溅在白玉道,碎水如银线。
容歌觉自己可能快要死了,经脉之中,她的血液在焚烧,几近煎干。
她不知自己熬过了多久。
她仅是瘫软在地上,眸底一片黑暗。
她等待了许久,那火焰逐渐熄灭了,她以为自己终于度过了,几近熄灭的火,霎时复燃,一如灭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