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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容歌咂摸着自己的话,松开了搀扶危长瀛的手。
危长瀛立在阁门前,低眸看了她一眼。
容歌心觉讽刺,原来幼年的她就见过危长瀛,幼年的话果然应了誓,前世的她果然因做坏事死在了他手。
她苦涩一笑:“天师早就见过纪九。”没有疑问,仅是陈述。
危长瀛漠然不语,移开视线,看向阁门外湛蓝的天际。
麒麟女之女,竟会出现在南地,那妖女已死,前尘已成过去。她母离经叛道,她却是无法无天,他教她十四日善恶,却被她那“阿娘”一掌伤到了心脉。
起初他以为,那女素衣,容貌凡凡,并无出众处,应是她乳母。几日前平厉回报,平风楼入了贼人,一身武功很是邪门。
平厉为逼出她武功来路,与她几经交手,她宁可受重伤也不肯暴露。
纪九此次入京,怕是暗中人指使,若他所料无误,她怕是受命来刺杀他。
棋子吗?
他心觉乏味,便再懒看她一眼,迈步离去。
容歌见他突然迈步离去,颓然低下了头。
云晓受了那样重的伤,危长瀛怕是利用无所不知的平风楼,早已调查出南地之事了。只不知她为何而来,所以放她在眼底下,好生观察她。
容歌自闻圣阁离开,熬到了书院下课,白着脸,脚步虚浮地向书院院门而去。
辛芷兰与她做了不少时日同桌,两人日渐熟捻,这怯懦的小姑娘在私下并不怯懦,反而很是聪慧。
见她沉默了半路,主动开口道:“殿下王兄在京郊建了处海棠苑,殿下可曾去过?”
容歌白着脸,木然摇头。
辛芷兰见她仍是这样,只得继续道:“世子的海棠苑如今可出名了,听说连忠国公府的世子,那位学富五车为天师称赞的卫御史都长去海棠苑抚琴对弈呢。”
白着脸的容歌微一屏息,停了步,看辛芷兰,仿佛看到百花盛开。
辛芷兰略显呆板的黑眸,疑惑看她。
容歌猛地抓住她手,脸色一瞬红润,强压着激动问:“你再说一遍!”
两人身处长长地甬道间,辛芷兰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连退几步,身子贴在白墙上。
容歌被她挣脱了双手,走上前去双臂支撑在墙壁,把辛芷兰围困在双臂间,缓缓贴近她面。
少女放大的脸,近看愈发令人心惊,辛芷兰不知她要做什么,看着那张艳惊惑人的脸,不免心跳加剧,吞了口唾液。
容歌却在这时一把将她抱入怀里,郑重道:“明日你与我同请一天假,我带你去逛海棠苑!”
辛芷兰呆呆地看着容歌说完这话,折身向书院里走,直至她灰白道袍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方才喃喃道:“殿下活得炙烈,我看了那么多书,还是第一次见。”
容歌折身再回闻圣阁,阁中仅有几名小道童,正在四角处摆放碳盆,容歌眨了眨眼,很能确认如今是五月初,不是寒冬腊月。
危长瀛的旧疾仍未好?!
她不禁心生欢喜,可见她回想到两人初见,还是有些好处的。只是她不知,这旧疾是什么旧疾,怎会怕冷,还是在晨起日落时怕冷。
更重要的是,这旧疾会不会死人?
指挥搬碳盆的道童唤做听安,容歌初来三道书院时,便是他得天师之令前去接引容歌。
见她立在落日余晖的阁门前,停了指挥,笑道:“殿下,咱们又见面了。”
容歌笑吟吟地迎上前去,她记得这小道童很是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