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美丽的脸庞伊始涨得通红,片刻后又变得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像是难捱到了极点。
郑王支着头,端详攸宁的神情,他轻声说道:“听闻你的老师是赢孙,难怪这样明/慧谨慎。”
他离开郑国多年,对季公府中的莺莺燕燕没什么兴致,连季公有几个子女也是杀掉他们后才知道的。
侍从官今日将有关攸宁的文书呈上来,郑王方才知悉她的名字是叫攸宁。
赢孙和虞子都是当世大家,不过前者出身卑贱,且善于逢迎攀附,远不及虞子美名远扬。
季公昔年势盛,赢孙自然乐于阿谀。
攸宁没有言语,也不知是不愿言语,还是不敢言语。
但郑王更喜欢她开口时的模样。
他轻声说道:“好了,别跟孤闹脾气。”
这话语乍一听仿佛带着些宠溺的意味,但攸宁只觉得害怕,她仰起头看向郑王,眸里的暗光在不断地摇晃。
郑王做了个手势,那两名行刑的军士便将季公拖了下去。
他的嘴被严严实实地堵着,耳朵也被紧紧地塞着,人也像是早就昏厥了过去。
可攸宁不知道。
她单薄的身躯不断地颤抖着,目光也一直紧紧地追在季公的背影上。
他看起来像条死狗,甚至还不如。
任谁看到季公这幅样子,也想象不出他曾经是何等的权势滔天,又是何等的放纵恣睢。
但郑王没有给她更多分心的机会。
攸宁被迫跪了下来,她的容颜美丽,屈膝的时候隐约带着些柔媚,手臂从床帐内探出的时候,宛若一截凝脂美玉。
少时侍候郑王最久的仲媪回到长青宫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她是先王后的仆从,也是郑王的乳母,最是忠贞,在郑王最危难的时候也没有易帜,厉公践祚后罚她做了最下等的奴仆,受了十余年的罪责。
现今郑王践祚,她又回到了长青宫,并且风光更胜以往。
攸宁见到仲媪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老仆不喜欢她。
“王上,您不能留这样的女子在身边!”仲媪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地说道,“假以时日,必成灾祸!”
攸宁靠在床柱上,慢慢地阖上了眼眸。
季公从前整日都说她的灾祸,现今再听到这样的词句,她已经没有任何的触动。
郑王边拨弄着攸宁的指节,边向着仲媪轻声说道:“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自从季公的事后,他便喜欢在人前磋磨她。
攸宁的手被郑王覆着,连收拢的气力都被剥夺了,她总有一种错觉,郑王不是在揉捏她的指尖,而是在想如何折断它们。
但说实话,比起被当成倾覆家国的灾祸,她觉得被当做消遣的玩意儿也不算什么了。
攸宁垂着眸子,微微屈起指骨。
她希望仲媪能快些走,她还没有喝水,嗓子里干涩得快要冒烟。
“嬷嬷若是看她不妥当,”郑王漫不经心地说道,“便带去教养一段时日吧。”
语毕,他没有任何迟疑地扯住攸宁的手腕,将她从床帐内拽出。
她满脸错愕,无措地和仲媪对上视线。
仲媪也有些惊异,但她眼底憎恨和厌恶的情绪却更为明显。
攸宁满头的乌发都散落在肩头,勉强遮掩住了痕印,可身上穿着的甚至还是郑王的衣物,宽大的袍袖垂坠,雪白的流苏顺着她的腿弯下滑。
她看起来就像个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