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丝如织,密密垂落朱檐,一阵斜风吹来,雨滴斑驳错乱,或急或缓地打着蕉叶。
到处都是闷热潮湿的气息,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灰蛾扑棱着翅膀萦绕在烛火旁,试图用透明的翼翅撩拨着火焰,眼看就要被烧着了,苏枳忙起身罗扇轻扑,赶走了赴火的飞蛾。
见她如此举动,身后之人不由一声轻笑:“苏娘子这般心善,怪不得四哥会弃了满城闺秀,选了你。”
苏枳心中微动,回过身冲着少女温温一笑:“这也许便是我与你四哥的缘分。”
说话间她用那扇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半遮面,浓密纤长的羽睫微微下垂,只露出半张清丽绝伦的脸庞,齐纨影里透丹霞,羞也难遮,俏也难遮。
一旁坐着的魏紫目光在那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上流连,漂亮的唇角微微翘起,冲着她道:“你这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边关长大的,倒是比咱们魏府的娘子还娇嫩些。”
她说罢便死死盯着苏枳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慌乱,然而她失望了。
苏枳不紧不慢地放下团扇,叹息道:“我并非在边关长大,我祖籍江南,一年前才去的边关,那时母亲病重,我一心想要劝回随军行医的父亲,可父亲却不肯随我离去,好在母亲的身子渐渐好转,我便也暂且留在了边关,也因此认识了你四哥。有一次你哥哥受了重伤,我与爹爹……”
这样的故事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魏家的人喜欢听,于是她一遍遍地诉说着魏小将军在边关的一点一滴,包括两人相识、相知,一直到后来的私订终身,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得苏枳自己都信了。
她总是能声情并茂地讲述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点滴,说到高兴处自己也会露出欢喜之色。
见她笑得明媚,魏紫适时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叹息道:“可惜四哥不在了,也难为你这般痴情,明日夜里便是举办婚礼的日子,我想着你心里怕是有事儿,如今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魏紫说着便将一只酸枝木雕暗八仙的小拜匣塞入苏枳的怀中,笑道:“这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
苏枳愣了愣,似是将将才想起阴婚这茬子事儿,手中猝不及防被塞了个匣子,她才猛然醒悟过来,再抬首眼里竟也泛出细碎的泪花。
见状,魏紫眸中掠过一丝冷笑,满意地出了门。
窗外雨声潺潺,屋内烛火寥寥,她临窗而坐,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半遮面颊,黑中泛灰的瞳仁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场雨下了很久,成亲那日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魏府门前挂着的两盏白灯笼在风雨中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便要熄灭。
婢女青杏捧着嫁衣来时屋内已空无一人,起初她以为苏枳在院中散步,但问询过院子里的下人后发觉竟无一人知晓苏娘子的行踪,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娘子怕不是惧怕冥婚生了别的心意,万一人没了她可担当不起。
她心中越想越是后怕,撂下嫁衣便匆匆出了屋子,穿过抄手游廊,三转五转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镂花门窗似有人影飘过,青杏隐隐约约听到了女子的哭声,凄楚哀婉令人心底发憷。
“谁?”青杏攥着胸口的衣襟,惊恐地四下逡巡。
一阵斜风刮来,檐牙下悬挂檐铃叮当作响,雨水落了她满襟,青杏慌忙抬起袖子遮挡,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过头,骤然对上一张面目狰狞的鬼脸,吓得尖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檐铃鸣澈,风叩轩窗,纷纷细雨中似乎有条影子渐行渐远。
“青杏!青杏……”女子担忧地拍打着青杏的脸颊。
迷迷糊糊中苏醒过来的青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