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极目四望,发觉就连今夜的月光都是分外皎洁,好像随着老奴的死,整个天空都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发觉远处还站着一个人,他轻笑一声,心道看起来睡不着的还不止自己一个。
“台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熊庭弼一手按着冰冷的城砖,闻言回头看他一眼,道:
“不必叫什么台台了,今夜又不是升帐。”
曹文诏笑了笑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站在熊庭弼身边,望着幽静的旷野。
“老奴死了…”
“终于死了,死得好。”熊庭弼早就知道,可现在听见这话,还是浑身一震,话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我真想一刀杀了他!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曹文诏看了熊庭弼一眼,是啊,辽东经略比他们对老奴的恨意更深。
他与努尔哈赤斗了五年,从最开始的满朝文武讥讽、弹劾,到现在的收复全辽,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想必陛下听见这个消息会很高兴吧。”曹文诏回首望向京师。
熊庭弼脸上除了激动,根本没有过多的高兴之情。
“老奴死了,可是建奴未灭,辽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继任的皇太极,懂得任用汉人为官,范文程、宁完我,都是他手下的汉奸!”
“相比老奴,皇太极要更加可怕!”
其实曹文诏也发现了,“台台说的不错,今晨塘报上说,新任的奴酋皇太极派人去了内喀尔喀,向五大部赠送牛羊,这种事老奴可从未做过。”
熊庭弼冷笑一声,“这是在收买人心!五大部本就不想与建州拼个你死我活,眼下朝廷西翼又起了战事,他们势必会隔岸观火,顺坡下驴。”
城中还在庆祝,曹文诏脸上却起了深深的担忧,“台台觉得应该怎么办?”
熊庭弼想了想,还是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满朝文武都在庆祝,自以为老奴一死,辽事就已经结束。”
“辽事打到如今这个地步,还远远未完,我要向陛下上疏劝谏。”
闻言,曹文诏有些为难。
“台台,还是再缓和一些时日吧,眼下上疏,怕是会遭到满朝文武的弹劾、反对。”
熊庭弼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叹了口气:
“我与朝臣们做的对还少吗?”
“也是。”曹文诏呵呵一笑,对于朝政上的事情,他这个武将实在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