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风雨很急,飞绝峰上那座恢宏气派的黑色殿宇就像一头正在沉睡的凶兽,随时会被一滴微不足道的雨水惊醒,而山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则会成为它最好的养料。
应无咎静静站在遮雨檐下,那身沾了雨水潮气的红衣变得暗沉而又颓靡,皮肉和骨缝都在隐隐作痛,难以逃脱阴天所带来的侵蚀。
经年一别,也不知那些故人是否还能认出他来?
应无咎想起再过不久即将见面的场景,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真好,那些仇人都还活着,倘若他蛰伏百年,最后只能看见一座座冰冷的坟墓,那样会很无趣的。
水魅悄无声息走到应无咎身后,忍不住出声劝道:“尊主,山中寒气深重,还是进屋吧。”
修真者原是不惧这些的,可面前这人的身体已经在白骨剑炉中被煎熬坏了,禁不得冷也受不得热,看似刚强,实则一触即碎。
应无咎没有动,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不知在想些什么,冷不丁吐出了一句话:
“魔域终年阴寒,此刻应该也下雨了。”
他或许并不是想起了那个地方,只是单纯想起了那个地方的人,就连水魅也一时怔愣,低着头若有所思。
细雨连绵,山麓下的人却不见散去,飞绝峰下方是一座连绵无尽的密林,各个入口都守着魔域的黑骑,那些前来参加试炼的各宗各派弟子大排长龙,一一登记造册领取通行令牌,只是其中一处却隐有争执声传来。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出自何门何派?!”
“我都说了无门无派,只是一个散修,你怎么还问个没完没了!”
陆延和尸傀恰好在后方排队,他微微探头,只见一名剑客打扮的男子和魔域的人吵了起来。
原来每个人进入密林时都需要在真言石前报上姓名门派,倘若真言石没有动静,那就说明是真话,领了令牌就可以进入密林试炼,如果真言石发出蓝光,那就说明是假话,刚才那名男子报上来历时,真言石一直闪个不停,他被拦住不得入内,这才和守卫爆发争吵。
“轰隆——!”
就在众人看热闹时,一道雷电不知从何处袭来,硬生生将那大声嚷嚷的男子劈成了飞灰,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空气瞬间陷入了死寂。
“既然给了他三次机会还不说真话,那就不必来参加我魔域的问剑大会了,直接去找阎罗王吧!”
一名穿深蓝衣裳的女子从密林中缓缓走出,裙摆上的银铃当啷作响,打破了寂静。她声音冰冷,蓝色的唇瓣像某种剧毒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如一株妖冶诡艳的花,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带着无形的威慑力:
“继续派发令牌,谁若咬死不认,直接就地格杀!”
“是!”
那守卫抱拳领命,继续派发令牌,这招杀鸡儆猴显然效果不错,后面的人都老老实实报上了姓名来历,直到一群无妄宗弟子的出现陡然打破了平静。
“让开让开!都让开!闹哄哄挤在这里做什么!”
想分辨仙门弟子和散修其实很简单,那些大宗大派出来弟子的大多服饰类似,而且三五成群扎堆,散修则独来独往,唯一柄长剑傍身。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群人从小路尽头走来,为首的男子手持佩剑,身穿白衣,肩胛处绣着一片无妄花银纹,后面的七八个人也是如出一辙的打扮,赫然是无妄宗的内门弟子,他们虽然容貌不尽相同,但那股盛气凌人的模样却如出一辙。
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路,偏头窃窃私语:
“我当是谁,原来是无妄宗的人来了。”
“一群走狗,有什么可傲的。”
“算了躲远些,别惹了这些活阎王。”
为首的男子仿佛没有听见周遭的议论声,自顾自上前将手放在真言石上,下颌微抬,对着守卫淡漠而又傲然地吐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