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少潭顿时勃然大怒,如果不是身旁两个同伴拉着他就挽袖子冲上去了:“胡说八道!青龙剑是我曲家世代祖传,十方域人尽皆知,怎么会是假的!”
陆延轻啧了一声,不难看出他就是故意给曲少潭添堵的:“我又没说青龙剑不该出现在你家,我只是说你家供奉着的那把剑是假的,急什么?”
曲少潭更觉荒谬,脸色羞愤涨红:“你凭什么这么说!”
青龙剑是他曲家最后仅剩的一点荣光了,平日供奉在后堂由高手看管,等闲不能一观,说是镇族之宝也不为过,怎么可能是假的!
陆延耸了耸肩:“不信算咯,真正的青龙剑遇水则鸣,遇江海而起波澜,你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们正说着话,外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名穿着黑鳞盔甲的男子带领部下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似乎是一名将军,束着高马尾,年纪二十五岁上下,一举一动莫不训练有素,只是猩红色的眼睛和苍白遍布黑色尸纹的皮肤莫不彰显着他的怪异。
“谁是陆延?”
就连声音也呆板冰冷,像一具行走的尸体。
刹那间饭堂无数双眼睛都集中在了陆延身上。
陆延身形一顿:“……”
不是吧,现世报来的这么快?
眼见尸傀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陆延只能在众目睽睽下起身,对着他抱拳行了一礼:“尸傀将军,属下便是陆延。”
应无咎座下有五大魔将,尸傀、水魅、旱魃、风煞、雷女,并称为“尸水旱风雷”,风煞昨天已经见过了,而面前这名将军打扮、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子便是尸傀。
传闻他生前乃人间的一名守城将军,后来死在了战乱中,然而魂魄不散,有冲天煞气,上任魔尊扶光无意中偶遇,便用术法将他练成了尸傀。
换句话说,面前这个人已经与行尸走肉无异了,他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七情六欲,终年带着魔兵在浮月城中来回巡视,仿佛不知疲倦。
“尊主召你,即刻随我来。”
尸傀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了,果然冷冰冰的不近人情,陆延闻言反倒是心头一松,立刻迈步跟上。
应无咎传自己能有什么事?多半是为了治他的腿伤,只要有利用价值,想来对方应该不会轻易再杀自己了。
尸傀把陆延带到殿门口,隔着门禀告道:
“尊主,人已经带到。”
里面传出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细听比尸傀这个活死人更不近人情,似天山终年不化的积雪,又似一滩掀不起波澜的死水:
“让他进来。”
陆延只感觉自己被尸傀推了一把,踉跄进入殿内,紧接着身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彻底杜绝了逃跑的可能性。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能无限复活,大不了再死一遍。
陆延这么一想,心里格外坦荡,他从容上前见礼,殿内光线幽暗,黑木雕花红色纱帐,这样极致的两
种颜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属下见过尊主。”
应无咎昨夜就派人去查了陆延的底细,浔岭江边的一户渔民之子?_[(,因为生得容貌不俗,加上又是天生的玄阳体质便被底下人搜罗着献了上来,干净得好似一张白纸。
渔民,与医修这个行当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应无咎眼眸幽暗,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指尖轻弹,屋内的烛火便一盏接一盏瞬间亮了起来,左脸在光影下恍若谪仙,容貌尽毁的右脸却是可怖,淡淡吐出两个字:“过来。”
陆延识趣上前,并抬手把纱帐用金钩挂住,方才跪在脚榻边。
应无咎:“不是要替本尊治伤吗?还不动手?”
蛤?这个魔尊还真敢让自己治伤啊?
陆延闻言略显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那属下就得罪了,尊主且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