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风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攥紧,手背青筋浮现,他试图反驳些什么,可望着段继阳那张与自己三分相似的眉眼,只觉得任何语言都贫瘠无力得可怕,嗓子沙哑难言。
看见唐如风狼狈苍白的模样,段继阳心里终于畅快了,仿佛十几年前的恶气终于在此刻发泄出来,而唐如风已经不能再像儿时一样和他扭打在一起。
段继阳唤来服务员结账,轻笑一声道:“你要是不死心想去找陆延问清楚,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他绝对不会说真话的,他只会像以前一样,骗着你哄着你,毕竟像你这种还没进入社会的大学生最好骗了。”
“你与其浑浑噩噩跟着他,不如痛快点,一刀两断,别学你那个乞丐妈,总喜欢做些自取其辱的事。”
段继阳离开了,桌上的咖啡热气氤氲,但不多时就一点点凉透了。唐如风用力闭了闭眼,只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段继阳刚才的那番话彻底抽空,他强撑着从位置上站起身,狼狈而又仓惶地离开了那家咖啡厅。
时至深秋,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毒辣,路边的银杏由青到黄,纷纷然落了一地,踩上去清脆作响。
唐如风疯了一样在路边疾跑,仿佛要耗尽全身力气,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扶着路边的绿植缓缓停下。他呼吸急促,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给陆延拨去了最后一个电话,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然而里面响起的只有客服甜美而又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替身。
替身。
唐如风知道自己不该信段继阳的话,可他找不到分毫可以反驳对方的证据。
唐如风缓缓蹲下身,冷得浑身都在发颤,他眼眶通红,心中的恨意在疯狂滋生,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个在出租房里的夜晚,他褪尽衣物,把自己当做一个廉价的商品卖出去,陆延却给他披上外套,低声告诉他:
“你还年轻,不要把自己给卖了。”
唐如风信了,并将他当做救赎,可就像十几年前的轮回一样,段继阳的母亲毁了他的家庭,十几年后,她的儿子又剥夺了他拼命
守护的一切。
那一刻,唐如风忽然感到了深深的渴望,这种渴望强烈到一度快要盖过恨意。他发现如果没有金钱和权势,想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城市生活下去只能像蝼蚁一样苟延残喘,就算陆延说的是真的,他也必须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被舍弃。
秋风瑟瑟,如果段继阳知道他当初的那一番话把一个穷学生推入深渊谷底,从而变成恶鬼将他反噬,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就像天际落下的雨水不可逆流。
黑夜无尽,唐母就是在那天晚上去世的。
而这一切都不被人知晓,连陆延都一无所知。他从医院配型结束后就回到陆家老宅,看起来安静得不像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暗中筹谋什么,然而当段继阳好不容易上门的时候,对方带来的却不是配型报告,而是一个对于杨琴和陆延来说都有些荒谬的消息。
“什么?你又想和阿延重新订婚?!”
杨琴在得知段继阳的来意后险些笑出声,她是钢琴老师,这么多年对外一直是温婉优雅的形象,闻言直接拍桌而起,毫不客气的冷声斥骂道:段继阳,你当初订婚又退婚我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又重新找上门来,简直是欺人太甚!是,我们陆家是没你段家厉害,可我们陆家的儿子也不是大白菜任你挑选,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
面对杨琴的怒火,段继阳一声不吭。他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杨琴骂完了,这才起身颔首道:“伯母,以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希望您能原谅,我是真心喜欢阿延的,结婚之后一定好好对他。”
杨琴气得脸色铁青,她以前还觉得段继阳是个不可多得的结婚对象,长时间接触下来只觉得比垃圾还不如,闻言阴阳怪气的问道:“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