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天宫又送来了一批新的云锦,是用日出时镀着金光的朝云织就,料子柔软又流光溢彩,很是美丽,正适合做霞帔呢。”
“快抬进来,给殿下瞧瞧!”
伴随着这样一句欢喜的声音,一行穿着羽衣轻纱的宫娥鱼贯涌入厅中。
宫娥们手上皆捧着宝匣锦盒,臂间披帛无风自扬,裙摆如花一般向两边散开,露出中间两口裹金漆的红木箱子。
箱子卡扣“哒”一下自动开启,柔和的金光从内流泻出来,当真便犹如云海之上缓升的朝阳,一下将整个厅堂都照亮了。
发髻挽了一半的女郎自银镜前抬起头,看到箱中那一段赤红色的锦缎时,水润的眼眸也不由一亮。
箱内那赤红锦缎蕴含着充沛的日华,金光流转中荡漾出绮丽的华彩,确实比先前见过的料子都适合裁制嫁衣。
贴身宫娥利落地将发髻挽好,将披散在身后的发丝梳顺,询问道:“殿下,要不要披到身上试试?”
“好。”镜前女郎站起身,展开手臂,自有人撤开身后软凳,将她身上穿着的外衫褪下,小心地拢起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两名宫娥捧起箱中云锦展开,脚步轻巧地走上前,从后披上她的肩头。
柔顺的长发缓缓披落于赤红云锦之上,乌黑亮泽,如朝阳辉光下蜿蜒流淌的河流,迤逦曳地。
银镜中映照出的女郎周身笼着一重淡淡的日华光晕,削肩细腰,身量纤纤。鲜艳赤红的衣料披在肩上,更衬得她发青如墨,肤白似雪,脸颊上似染着点点碎金。
她的五官本就生得极美,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日华的光晕为睫羽镀上一抹金粉,柔和了狭长的眼尾,削弱了这副眉眼间原有的几分凌厉,让她看上去越发柔婉而昳丽。
殿内响起几声小小的吸气声,这些宫娥平日里便随侍在神女身侧,日日得见这样一副花容月貌,早该习以为常才是,可此时瞧见镜中之人的模样,众人还是不免惊艳。
“这云锦果然很适合殿下,殿下光是这么一搭,便已如此好看了,要是制成嫁衣,再绣上金纹,必定还要美上百倍千倍。”
“还得是殿下这样的相貌,才压得住朝云锦,换作旁人,可不敢随便往身上披。”
“是了是了,殿下的容颜是比朝阳都还美丽的景色,要是觅公子在这里,见了殿下肯定也会像我们一样失神。”
神女脾气温软,待身边宫娥也亲和,无外人在时,便免去了许多繁文缛节,纵得她们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被宫娥簇拥在中心的女郎一眨不眨地盯着银镜,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几分怔然。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快回过神来,弯眸笑道:“就属你们嘴甜,成天就只知道夸我。”
宫娥们笑盈盈道:“奴婢们说的都是实话。”
殿内宫娥七嘴八舌地夸赞,人多而不乱,有条不紊地将新送来的宝匣锦盒一一打开让神女过目,再登记造册收入多宝阁内。
神女坐在梳妆台前,略有些疲乏地托腮瞧着那一个个盒子里装着的奇珍异宝,由着身后宫娥动作轻柔地替她褪下云锦,梳理长发,描画妆容。
殿内的欢言笑语,合着殿外那一株扶桑木上的鸟啼,萦绕过玉砌的雕栏画栋,飞出挺翘的檐角,散入昆仑山上终年不散的云霓中。
沈丹熹自梦中惊醒,倏地睁眼,脑海里明艳的景象飞快褪色,昆仑山巅的琉璃宫瓦,不散的云霓,欢笑和鸟啼都随着她的苏醒而逐渐止息。
此时此刻,她的瞳孔里映照出的是一片昏昧无光的天地,沉黑的天,沉黑的地,连接天地之间的,是大片大片飘洒的黑色灰烬。
漫天的黑色灰烬来自于远处那一座高耸的刑台,一柄擎天巨剑斜插在刑台之上,剑下钉着的是一条九头的魔神。
沈丹熹只在史书中读到过关于它的记载,它曾是古神泓的臣属,因追随泓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