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家的祖业,可他家的契纸是失了,同村的小吏也早就不知去向,这又怎么办呢?
他们先是吵,而后是求,再然后又开始琢磨一些邪门歪道,比如说给负责度田的小吏送一条鱼,两个鸡蛋,或者是一块咸肉。
后来被李素发现了,奈何帝姬大胜之后要“斋戒清修”、“祈福还愿”,只能一路吵到宗泽面前。于是宗泽老爷爷终于忙得没空拉着这场战争中脱颖而出的战斗英雄们挨个发阵图了——听说还有人很惆怅,自己去求了岳指使,要看一看宗帅的绝赞好评机密军事教材。
岳飞正在帐中细细地擦他新得的甲,拿了细布蘸着油,一点点擦拭这副明光铮亮,几乎完全崭新的铠甲——除了有点眼熟之外,它是完美无缺的。
本来这样一副几乎比肩将领们的明光铠不是他能穿的,但作为这场战斗的功臣,帝姬特地下令,不仅将这副甲赐给岳飞,还试探性问了一句:“要不要在上面刻几个字?”
“刻什么?”岳飞就有点迷惑。
……总之,来客进来时,岳飞正擦得很高兴,还凑近铠甲,哈了几口气,将它擦得更亮些,力图照瞎对面敌人的眼睛。
这样一张高高兴兴的脸,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很好说话。
但听了来客的请求后,岳飞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阵图是大宋治军之密,”他说,“我不敢随意拿出示人。”
来客很失望地走了,出门后不忘记说几句坏话,“神气什么!”
那些刺激的,惊险的,甚至是伤痛的事,都在被大家迅速抛到脑后去,忙着要创造一个新世界时,有人就来信了。
完颜宗望的消息得知的很快。
这位菩萨太子领兵返回上京,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带着他丰厚的战利品,开始享受难得的假期——大宋的每个城池对于女真人而言都是富庶的,因此在这个春天,许多女真人满足于他们的收获,甚至准备同大宋暂时放下芥蒂,和平共处一下。
但其中并不包括完颜宗望。
他很忙,这场战争中学到的所有经验和教训,他都要转化成对军队的改造和完善。
比如说真定城围困至今,迟迟未克,是因为他们金人不擅长攻城。于是在这几个月里,金人俘虏回去的宋军工匠们就被严密监管起来,要他们协助推演攻城,并进一步改良金军的攻城器械,先将版本更新到同宋人一致,再寻求一次超越。
他甚至还很关心一些他并未遇上的麻烦,比如说“灵应弓”。
“军中当多备盾车,能容兵士藏于其后,”完颜宗望说,“灵应军皆蜀人,擅行于山地间,此车不可太过笨重,能如独辕车般拆卸自如为上。”
大塔不也战败撤军,真定之围被解的消息就是此时传到上京的。
檀香氤氲之中,正在那看盾车图纸的菩萨太子手里紧紧地握着佛珠,面沉如水了一会儿,忽然问,“四郎君呢?”
“正在军中巡视。”贴身奴仆立刻回答道。
这让完颜宗望面色略好了一些,奴仆见了,就更小心地恭维一句,“郎君不过年少,岂是荒唐之人呢?”
“寻他来。”
寻到了完颜宗弼,他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真定失了,你从此后,烧了那画,遣散那些姬妾。”
四郎君就惊呆了,“阿兄?”
那画是他千辛万苦从宋使处得来的,上面的少女神清骨秀,如明珠美玉般散发光辉,他见了就很爱,不仅要挂起来,还收集了不少长得肖似那幅画像的姬妾在后院里。
可她们出身大多卑微,见他时不管是调笑,是媚笑,还是文雅沉静的笑,笑是笑了,眼睛里却总透出一股惧意,于是就连那笑也变了调子。
他见了就很失望,他明明不会随意鞭打她们,可她们还是那样怕他——当然,怕没什么不好,自从他家得了天下,妇人在他面前恭顺俯首,他都觉得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