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辅又气又急,在厅中转了几圈,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自从半年前显儿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丧命,这性子也就变得让他当爹的也有些陌生了。
“建功杀敌,建功杀敌。”
他口中喃喃自语,脸色不由得铁青,一个舞文弄墨的读书人,成天想着杀敌建功算怎么回事。
这不是自甘堕落吗?
可是……如今的朝局啊,让周国辅更是心中煎熬。
“咚咚咚!”
此时有人重重的敲击大门。
敲门声就像一记记重锤,锤在周家人的心头。
周国辅强自镇定,不悦道:“来人,去问一问。”
一名护院抱了抱拳,打开厚重的大门,便瞧见一个身穿锦绣服的兵丁,站在周府门外。
“锦衣卫?”
护院面色一凝,不由得握住了刀柄。
周府贵为三品大员,书香门第,对锦衣卫是天生的排斥。文,武不合,在大明由来已久,甚至势成水火。
瞧见锦衣卫登门,周国辅微微皱眉。
他整了整官袍,缓步上前,沉声问道:“你有何事,为何滋扰本官府邸?”
敲门的锦衣卫赶忙抱了抱拳,恭敬道:“回大人的话,令郎可是上周,讳世显?”
周国辅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瞬间血色褪去。
院中,夫人方氏几乎崩溃,带着哭腔战栗道:“显儿他……如何了?”
锦衣卫脸上却露出喜色,忙道:“大人,夫人不必忧心,令郎立了天大的战功,阵斩真虏三名,如今正在北镇抚司叙功。”
“小人奉总旗之命,特来通传一声,免得大人和夫人担忧。”
这名锦衣卫口齿伶俐,不停的恭维。
周国辅,方氏,几个护院一瞬间呆滞了。
“战功,阵斩……”
“真虏?”
这一个个吓人的字眼,钻入耳中,就像一颗颗炸雷,把周家上下硬生生震傻了。
“啊?”
纵然周国辅身为当朝九卿,也大吃一惊,茫然道:“我儿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立了战功?”
锦衣卫喜气洋洋道:“错不了,大人可真是教子有方啊,令郎文武双全,胆识过人……”
一通恭维话,让周家人集体石化了。
好半天,周国辅才回过神来,仍是有些呆愣,堂堂当朝三品大员,心中惊喜交加。
他身旁夫人方氏则喜极而泣,为人母,她只要儿子平平安安的便是了。
同时间,锦衣卫,北镇抚司。
破旧的锦衣卫指挥使衙门,建立在紫禁城一角,由永乐大帝当年一手建立,如今早已年久失修。
说起来自从崇祯皇帝登基之后,开始裁撤厂卫,这北镇抚司指挥使,也就成了一个虚职。
如今这锦衣卫的地位,连狗都不如。
这地方如今就是个不管事,也管不了事的清水衙门,职责从稽查百官,变成了看守城门的杂役。
威名赫赫的锦衣卫,为何落到如今这般境地,说起来可笑,厂卫是被崇祯帝亲手废黜。
崇祯帝为何自废武功,废黜厂卫?
因为被东林党忽悠瘸了。
东林党说厂卫是鹰犬,祸国殃民,崇祯便听信东林党的谗言,废了厂卫。之后崇祯就成了没牙的老虎,从此失去了对朝局的控制。
如今这里的指挥使是骆养性,这可是个很人,锦衣卫世家出身,其父便是大名鼎鼎的上一任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
不过时到今日,这狠人也失去了往日的锋芒,变得越发小心谨慎了,夹着尾巴做人。
李迁引着周世显,牵着那三匹马,停在卫所大门口。
“站住!”
几个正在打瞌睡的锦衣校尉,迎了过来。
李迁抱拳,亮出腰牌:“劳驾,我带这位周公子来报功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