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不是没有经历过集体点餐的时刻,镇初中伙食水准很差,每周循环的菜谱,白到像是死了三年的鸡排、一锅烂糊的炒豇豆,还有时不时冒出来的头发丝加餐,简直让人怀疑学校是否不给厨师发工资,或者,根本就是外星人为颠覆人类而来。
在校外点餐祭五脏庙便成了天经地义的事。并不是什么能成大器的学生,倒是不少小混混有将来获赠一副银手镯的潜质,管了反而徒增一身麻烦,搞不好像之前某位老师那样被打进医院。所以对点餐行为,老师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校规形同虚设。负责订餐的那个人带来的手机中存了几十个老板号码,路途近的一份就可以帮忙送,太远的则需要达到一定金额才行。
还在上课中,手机就在不同课桌中传递,凑不够起送份数时,甚至不顾讲台上捧着书念的老师,发出足以令全班听见的声音:“喂!双面煎米线,还有没有人要点餐!”
没有人叫过于夏。
对她明目张胆的校园暴力在这所学校中不存在,毕竟像江蓓蕾这样心怀痛恨的人只有一个。尽管知道她家的事,也没什么人刻意去针对。
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们也很忙,每天抢地盘、打架、处理兄弟或者女友闹出来的争端都够呛,谁也不会因为碾死一只蚂蚁而有成就感。何况,“替天行道”这种事情说起来太正义了,好像大家不是要抢着做校霸,而是要去参评“十佳好少年”一样。
只是忽略而已。
经过她如同经过一片空气。凑不够起送费宁愿换一家吃也不会有人问她。除了家中的事外,女生的乖巧勤奋也和这所学校格格不入。倒是有人因此看不惯,仿佛大家都是跳不出烂泥塘的哈|蟆,偏她要努力去做天鹅。要教训她时,被另一个女生拦下。
“算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里老师的水平差死了,她再努力也考不上的,”说话颇有分量的女生漫不经心涂着指甲,眼尾斜飞出一抹霞光似的漂亮,“我们不如打个赌更好玩。”
自己的中考成绩被人用来打赌,一般人大概会有点不高兴,或者压力倍增,于夏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为了不破坏赌约的公平性,谁都不可以来骚扰她。她彻底活在了真空世界,倒是更能认真准备测试。
中考结果出来那天,巨大横幅拉在镇初中门口,到处洋溢一片喜色,即便有乡镇加分政策、即便是吊车尾,近几年也没人能够像她一样考入岱中。领导和老师喜气洋洋。于夏一路低头,匆匆迈入班中领毕业证。
回家路过小卖部,碰见了那个提出拿她打赌的女生。长而直的黑发边缘利落,白衬衫窄窄束进腰间,下面是及膝黑裙子。这样的装束在她身上没有半点斯文气质,反倒像拎着棒球棍、生存于恐怖漫画的冷艳女主角,正在买棒棒糖和香烟。
“喂,”于夏被叫住,女生单手掀开小卖部泛黄的帘子,朝她抛来一支棒棒糖,将嘴里含的那支拿下来说,“恭喜了。”
居高临下的姿态是因为两人之间隔着三步台阶,女生丢糖果的动作也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意思,于夏手忙脚乱地接住,局促说:“谢谢。”
那是一支荔枝味的棒棒糖。和黄雅然课间分享的小零食、此刻的盐汽水一样,像一个一个珍贵的氧气泡泡,令她即便游得很累了,也想要努力地漂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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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上的夏季很漫长。已经九月末了,台风要来的消息却还是传入了班中。
隔壁学校有一名高二学生偷偷去游夜泳,结果不慎被浪带走,至今没有打捞上来。和台风告知书一起下发的还有绝不私自下水的保证书,不等上课铃打响,老周就步履匆匆地拿过来要大家签。
“仔细看完,再原封不动把那句话抄一遍,注意别抄错了啊,叫家长签好字,周日晚自习陈西昀收一下,”老周撑着讲台,想起入学资料表上有几个男生在“爱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