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关那临时幻觉般突兀显现的亡者与死亡的短暂论述,阿娜尔是知道祂来自于哪里的。
……嗯,虽然理论上那本书不该存在提瓦特就是了,镇定下来的阿娜尔重新检查了身边的书籍并大致翻了一遍蒙德图书馆的目录索引,确信不但没有那本最古老的魔典《死灵之书》,就连有关魔法的部分也都是和提瓦特元素力息息相关的;
加上她还在教令院的时候和知论派和合作过几次课题,早早就已经确定过提瓦特的语言学和符文学并不包括她知晓的那一部分,理论上来说,刚刚好像真的就只是幻觉而已。
——但是那些熟悉的、且明确不属于提瓦特的文字,真的是幻觉么?
是么,不是么?
如果要问阿娜尔的主观判断,她会说不是;
可她也知道,有些东西——至少对现在的她来说——只能是“幻觉”。
现在想那么多没有用啦,阿娜尔心平气和地想。
情况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顶多就是雪山古国之类的遗迹存在着这个世界本源的秘密,破译了古国的历史就等于触碰了这个世界原初的禁忌——
然后呢,然后又会如何呢?
所谓的惩罚最坏不过就是直面恐惧、迎接毁灭,等待死亡,她可能会死,可能会被彻底剥夺身为人类的尊严,人类的意志的确伟大且强韧,可偏偏这份“伟大的坚持”在真正的“世界”与“真相”面前渺小得毫无意义。
于是阿娜尔静坐了几秒后重新站了起来,她将被自己一股脑抽出来的各类图书依次送回远处,这才拍拍双手,准备先回家睡一觉再说。
而且她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是幻觉是真是假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了。
当然,这个问题的关键也不会是酒馆碰到的吟游诗人疑似就是蒙德风神巴巴托斯本人、更不会是她的视觉范围内除了乱糟糟的星象之外又出现了《死灵之书》的相关内容。
她一个须弥教令院的学生,蒙德的风神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阿娜尔举着自己无处可送的毕业论文的立题申请,用力闭了闭眼精。
……她现在真正需要直面的恐惧本身是他妈的这玩意才对啊。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毕竟哪怕风龙毁灭蒙德,她这个须弥教令院的学生也得老老实实回去交论文。
少女怀揣着对自己论文不过再次延毕的恐惧躺回床上,于是,今夜的噩梦成功从混乱无序的星象图变成了导师欲言又止的面容和他手中那份被递回来的论文稿,并被告知龙脊雪山相关的全部研究都已经被归为禁忌。
阿娜尔大惊失色。
禁忌什么的倒是无所谓,毕业论文才是头等大事,于是她无比惊恐地立刻询问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补救的方法?
导师说有还是有的,相对而言古文字学这一部分影响不大,倒是可以让你顺便蹭一下其他人的课题,于是阿娜尔顺着导师手指的方向一抬头,就见到书记官艾尔海森抱着手臂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对她摆了摆手。
“……”
阿娜尔一下子就吓醒了。
这个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就好像她当年因为沉迷塞勒姆女巫历史相关,所以到处搜集魔法书和看起来就很神叨叨的旧书,结果就在她费尽力气破译了其中一本古希腊文的残卷的时候,发现这玩意好巧不巧地就是传说中的死灵之书一样。
虽然这个对比挺不礼貌的,但是单纯从主观角度来说,两者对她造成的精神冲击力倒是没什么区别。
……阿娜尔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金毛维持着那个坐在床上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想,就算龙脊雪山真的要在未来被列为禁忌,那么也得是在她的毕业论文通过她成功从教令院毕业之后再说!
什么龙灾,什么风魔龙,什么显现本身的风神巴巴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