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还带着未经打磨的赤忱,望向他的眼神比起质问更像是一种迷茫的寻求。
是对长者的不能理解，也是对现实与理想分离的探寻。
两位巡检教授对视了一眼，同样看见了对方眼底细微的心软。
陆易从尚未入学时起,就已经引起了布蕾赛德大部分教授的注意。
彼时那种注意是出于对全元素高度亲和的好奇，带着借机研究元素奥秘的意味。
可在真正入学后,这种注意悄然变了意味。
他们听说了他在开学时烧了挑衅他的兽人的皮毛,听说他在新生赛一鸣惊人，未尝一场败局，甚至在最后斩断了监考老师的持剑，听说他成为级长后因为处理琐事，没忍住在课堂上睡着,乍醒和授课教授对视时笑容心虚又讨好……
或许陆易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已经从许多同事的嘴里拼凑出了一个鲜活的模样。
他们看陆易，就像在看自己天资聪颖的活泼小辈。
于是他的“天真”也变成了一种无伤大雅但叫人恨铁不成钢的小缺点。
“何必？没什么何必不何必的。每一条看似荒谬的规则背后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你现在不理解没关系,未来总会有理解的那一天。”
“陆易，就算你救下了他们，但是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陆易抿着嘴不作声，精致的脸上露出几分倔强。
面容和善的巡检教授将他因为疾速奔跑弄乱的领子扶正,低声劝道：“很快的,最晚明天这场试炼赛就结束了。一年级生已经赢了，恭喜你，一年级当之无愧的教授,光明神会祝福你的。”
陆易任由他如同长辈般的动作，“……谢谢您。”
等巡检教授整理好他的衣领退回原位时，双方陷入不可言说的沉默中。
陆易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朝两位巡检教授露出个微笑道别。
转过身,陆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等到他走向远方，另一位严肃脸的巡检教授幽幽开口。
“你个倔小子该不会是想独自前往后山深处救人吧？我告诉你，你救不了的，你能淘汰一阶魔法师可不意味着你能跟高阶魔兽对着干，后山深处随随便便就是四阶五阶，任你有百般技能，也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陆易没有回头，只当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
“陆易，不值得，他们对你而言只不过是陌生人。”和蔼的教授苦口婆心地劝道。
陆易终于顿住了，“到底什么是值得的？”
陌生人，但是他有救他的能力。
陆易不是不顾一切的圣母，他的救援行为也是基于自己有所把握。
能够再活一次，陆易比任何人都珍惜性命。
不仅珍惜自己的，还珍惜别人的，珍惜克莱因夫妇，珍惜阿斯特佐恩，珍惜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鲜活生命。
所以他更加没办法对明知流逝且手有余力的生
命视若不见。
陆易提前看过商场里可能用得上的道具，幸运的话救完人他还能剩个几百积分。
不幸的话……大不了用光积分重新攒就好。
至于值不值得，这不应该由旁人来评判。
因为陆易知道，他救的不止是那身陷囹圄的高年级生，更是迷茫的自己。
是集体荣誉感刚刚升至顶端，而后猛然跌落谷底的自己。
他上一秒还在为一年级生，布蕾赛德的一年级生们自豪骄傲，下一秒就被布蕾赛德打了个火辣辣的耳刮子。
什么集体荣誉感？都是假的！
这里是布蕾赛德，实力至上的魔法师学院。
只是因为他一直站在实力与身份金字塔的顶尖，便犯下了天真的傲慢与偏见。
他凭什么去苛求？他能对谁负责？
陆易回答不了。
他知道或许巡检教授说的就是最好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