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坐实了朋友关系之后, 南秀愈发得寸进尺了,开始给齐青长源源不断地送东西,或珍贵或有趣,无一不用心, 不过多数时候都会被他退回。
这种情况一连持续了两个多月, 最终被他收下的也只有一盒茶叶、一份点心, 但她依旧乐此不疲。
看着侍从轻车熟路地将今日送来的礼物抱到面前, 齐青长无奈地揉着额角, 有些后悔答应和南秀做朋友。这份热情实在难以招架,他也自认是个俗人, 无法不动容。
直到年末时频繁的送礼才中断, 因为南秀奉命去了远疆铲除西夷余孽,她对西夷的恨意深入骨髓,每一回都是主动请战。听闻此次战况同样凶险,自她战后回到长安, 又开始有宫里的太医不断进出东宫, 可她对此事却只字未提。
清早侍从常八斤拿着信进房来,放到齐青长手边,像是救星降临一般开心道:“太女殿下派人送来的信。”
旁观多日的常八斤看得很清楚,太女殿下出征后没办法继续缠着主子, 主子反倒不习惯了。离开的时间一长,本就少见笑颜的主子更加沉默。
薄薄的信封拿在手上轻飘飘的, 没什么重量, 齐青长只略顿了一下, 轻阖的眼睁开后仿佛是放弃了某种抵抗。
他打开了信,而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后日带你去看雪景。”
好像笃定他不会拒绝一样。
后日天放晴,日头高悬, 从天际投射下来的阳光白蒙蒙的。南秀和齐青长没有乘坐马车,让随行的侍卫留在山脚下等候,二人分别骑着各自的马结伴上了山。
沣湖的雪景是这山中一绝,汩汩水流之上像有一团浮动凝结的雪雾,美不胜收。齐青长今年才回到长安,并没有来过此地,却觉得这片湖水似乎在自己梦中出现过。
站在湖边,南秀以拳抵唇闷闷咳了两声。
病都还没有养好就约他出门。齐青长忍不住侧头看向她。
南秀察觉到他的视线,却还扬起脸朝他无知无觉地笑:“我那里光是你退回来的礼都能摞得很高了,所以想着若下一次再送东西,可得当面送,或许你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说完后她又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黒木漆盒。盒子里放的是她亲手雕刻的木雕,为了今日能够当面送给他,昨晚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工,还因为忙中出错在手上划出了一条伤口。
又为了“物尽其用”,她故意露出泛红的伤痕给他看,而且生怕他看不见一样,这一只手反复在他眼前晃过。
再有一天这伤怕是都要痊愈了。
齐青长凝视着她。战场上的艰难她从不抱怨,却执意让自己看这道小小的伤处,不由得摇头轻笑。
“喜欢么?”南秀轻声问。
木雕被他握在白皙修长的五指中,以指腹轻轻自木雕起伏的刻痕划过,仿佛能从这个动作感受到他的无限珍惜之意。
“嗯,谢谢。”他认真道。
“喜欢就好。”南秀翘起嘴角。她的声音虽轻,四个字落在齐青长的心上却像是很重。
两人在沣湖边站了一会儿,天上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齐青长问南秀会不会冷。
“不冷。”难得独处,又有许多话可以说。南秀只觉得她整个人热气腾腾的,满心欢喜,恨不得绕着沣湖跑上两圈。
她如此开心,齐青长也不忍扫兴催她离开。
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才不得不走了。
南秀转头向后看,拴着两人马的树旁此刻只剩下了齐青长的那一匹。
她对齐青长说:“我的马跑了。”
可惜实在装不出震惊的表情,说完这一句后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做戏要做全套,她还是坚持说自己的马不见了,又抱怨它贪玩不服管教。
齐青长道:“那坐我的马吧。”
南秀压下面上的喜色,如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