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宋湛溪的眼神都空了。
死了吗,他娘死了吗?
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血脉至亲,死了?
他以后是孤儿了?
宋湛溪想进殿内去看一看,可是他的双腿就宛如灌了铅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
殿内纷杂的声音不断传来,熙熙攘攘、杂乱无章,让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这一瞬间,周仪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宋湛溪。因为一切话术,在“死亡”这个词语之前,显得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不管盈太妃其人如何,不管她对宋湛溪是什么态度,不可否认的是,她“娘亲”这个身份,对宋湛溪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别人无法理解宋湛溪这种心理,但是周仪明白。
无论盈太妃愿不愿意承认,她都是宋湛溪的母亲,她和他身上有着割裂不开的血缘亲情。
殿门打开,方才和宋湛溪说话的那宫女从里边跑了出来,大喘着气对宋湛溪道:“王爷,太妃请您进去。”
宋湛溪一
窒,语调沙哑晦涩:“她没有……”
“方才太妃是没了呼吸,吓死咱们了。不过太医说是失血过多撅过去了,现在已经救回来了。”
宋湛溪悠长缓慢地呼出了一口闷在胸腔内的气,躯体几乎要支撑不住飞快跳跃的心脏。
小宫女还在打着门帘,等宋湛溪进去。
宋湛溪则是看向周仪。
周仪回视着他,轻声道:“宋湛溪,你是个聪明人,你大概能猜到她要和你说什么。”
宋湛溪唇角微抿。
“但是无论她说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坚信,你没有错。”周仪朝他迈近一步,望着他,“不是说她敢自杀她就在理,豁出性命的事情谁都能做。宋湛溪,你从来都不需要背负什么,更不需要去为旁人施加给你的枷锁而负责,更不需要妥协。”
类似的话,之前在山北县,她就和他说过。
她告诉过他要反抗,她给过他勇气。
这次比那次更严重,因为盈太妃真的做出了以死相逼的举动。
她的狐狸眼明媚
幽深,廊下的灯光在她眼中盈盈,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通透且坚硬。
宋湛溪抬手,在她的头顶按了按,露出一抹轻笑来。
“我记住了。”他说,“我没有错。”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有宫人正在打扫。
看样子盈太妃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太医们已经从内室散去,转去煎药了。
宋湛溪走到盈太妃床头,垂眸看着她。
盈太妃闭着眼睛,但是宋湛溪知道,她是清醒的。
“叫我做什么?”他问。
“让那个女人滚。”盈太妃声线虚弱,言语间的怒气却足,“让她滚得越远越好!”
宋湛溪毫不犹豫:“恕难从命。”
盈太妃缓缓睁开眼睛,盯着他。
“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死拽着她不放?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境遇吗,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不是贵太妃了,我华丽的寝殿没有了,我甚至死后都不能和先帝葬在一起,死后也不能享百年尊荣,宋湛溪,这都是你这个逆子
造成的!”
盈太妃就在他面前,但是她的声音,却似乎很遥远。
在宋湛溪的脑海中,更近更清晰的,是周仪的声音,是她方才、是她在山北县的时候,和他说过的话。
他没有错,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没错。
所谓的错和罪,都是别人施加给他的。
“不是我造成的。”宋湛溪听见了他自己沉着冷静的声音,“你不必责怪我。”
“不是你是谁!”盈太妃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她挣扎着想坐起,却无奈使不上力,反而扯痛 了自己的伤口让她的面容更加狰狞扭曲,“你要是不招惹太后,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