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千秋殿,才发现已经暮色四合。
流云在天边渲染出浓重的色彩,染红了高远深湛的碧蓝色天空。
宋湛溪回头看向郑琉玥,她通透的眼眸中映照着橘红色的流云,熠熠生辉。
“周仪在哪?”他直接问。
“在开宴前,我的确见过她。”郑琉玥道,“后来我便去更衣了,再去找太后的时候,便没看见她了,我还以为她已经来了千秋殿。”
她每说一句,宋湛溪就朝她的方向逼近一步。她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粗壮的橙红色石柱上。
宋湛次垂眸睨着她,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带我去找她。”
“你不回明阳殿了吗?”郑琉玥反问,“你刚才不是说你不舒服吗?这可是欺君之
罪啊。”
“带我去找她。”宋湛溪再次重复。
“我说了我真……”
话音刚落,她的脖子便被宋湛溪一把捏住。
他微扬着下颌,眼波凌厉,唇线绷直,姿容矜贵自傲,又满含戾气。
秋风吹过,扬起他的发丝,和他的玄色锦袍一起张狂飞舞,宛如鬼魅。
郑琉玥喘不过气来,可是她依然毫不畏惧地回视着宋湛溪,眸中不见半分惶恐害怕,仿佛笃定了他不会杀自己。
她不生气,不畏惧,这样的宋湛溪让她很熟悉。
她喜欢这样满含戾气的他,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弓。
他的手背上青筋绽起,不知是因为太过用力,还是在努力克制,以至于他整条胳膊都在颤抖。
良
久,他狠狠甩开手,极其暴躁地扔下了一个“滚”字。
他转头就走,往永康宫的方向。
郑琉玥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暻明,你不用去了,你找不到她的。”
宋湛溪想也不想地就甩手,可是郑琉玥依然紧紧抓着他的袖口,怎么都不放手。
“找不到她你要如何?大闹永康宫?你确定?”郑琉玥挡在宋湛溪跟前,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清冽无比,“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别忘了,你若是敢在永康宫亦或是千秋殿闹起来,明天言官们的折子就能压死你!”
“本王会在乎这个?”
不知是因为太过气怒亦或是心忧焦急,他的眼白都有些泛红,蔓延到了眼尾,像是桃花遇了火。
“你是不
在乎,但是你不得不在乎。”郑琉玥冷静无比地道,“你若是被削爵,那你更没办法保护她。”
宋湛溪冷笑一声:“是么?那好啊,本王倒是想试试。”
看郑琉玥这个样子,便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宋湛溪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秋日的冷风好似化成了有形的刀刃,要割裂他的五脏六腑。
但是这股冷气却让他躁郁的心情慢慢平和了下来。他意识到,他现在要是去永康宫,的确没用,永康宫那么大,人那么多,他找不到周仪。
要是他一意孤行,说不定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要我给你个建议,就是你暂时答应太后的条件。”郑琉玥低声道,“暻明,你知道的,其实一
直都并非是我一定要嫁给你,而是太后的意思。太后的意思,我也不能违拗,我也很为难。”
宋湛溪一声不吭。
“其实太后逼我逼得也很紧,她一直让我努力得到你的心。但是我办不到,我愧对太后。”郑琉玥说着,抬起头看着他,长睫翕动宛如蝶翼,“不如你先服了软,暂时答应了太后,我们都可脱离困境,可好?我向你保证,我与你只做表面夫妻,我甚至可以掩护你和周仪长相厮守,好不好?”
郑琉玥话音刚落,右侧长廊里传来一声:“明王舅舅!”
宋湛溪闻声一震,晦暗下去的眼眸顷刻间又亮了起来。
他一把甩开郑琉玥,急忙朝着沈绾迎了过去:“怀安,周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