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影子闪过,一个黑影差点飞到脸上。周仪身子微微后仰,才看清那是一只飞蛾。
飞蛾盘旋几圈过后,落在了窗纸上,看似想要飞入殿中,寻那明亮的烛火。
飞蛾扑火,是自取灭亡。正如宋湛溪曾经说过,身处于至暗中的人,不该奢求光明。
他说对他这种天生不详的人来说,光明是妄想,只能奢望,而不能拥有。
“周仪,早知如今,我宁愿一开始你就不救我。我宁愿死在我母亲手下,也不想现在这般被你抛弃嫌恶。”
这是她和陈敬贤被圣旨赐婚后,宋湛溪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一直在努力,一直不相信周仪会不要他了转而爱上了旁人。直到那道赐婚的圣旨下来,他才真真切切意识到,她的确变了。
她真的不要他了。
周仪头痛地揉了揉眉心,霍然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她转头一看,是墨阳从殿内走了出来。
她立刻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他的伤口还好吗?”
墨阳点了点头:“血
止住了,也重新包扎了。就是以后得小心,可不能再崩开了,不然这伤口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今天太医们给包扎的时候就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止住血,后来又崩开好几次,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周仪十分懊恼地捶了捶脑袋:“我就不该听他的,我不该放盈太妃进去。”
“这不怪您。”墨阳低声道,“盈太妃既然来了,不见到王爷是不会走的。”
方才宋湛溪也是这么说的,周仪一口气还是堵在心口发泄不出来,不由得狠狠踹了踹旁边的柱子:“我还以为她改了,结果还是那个德行!”
墨阳对这话深以为然:“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七夫人,属下给您句劝,您以后见着她,还是绕着走吧。”
倒不是怕她,而是正常人怎么能和疯子一般见识呢?
谁知道疯子会做出什么。
见周仪一副气不顺的样子,墨阳又道:“七夫人,属下带您去偏殿歇息吧。”
周仪指了指正殿:“我能不能……”
墨阳摇
了摇头:“王爷这个时候不会想见您的。”
说罢,生怕周仪误会,墨阳立刻又加了一句:“倒不是王爷不想见您,而是现在这个时刻,王爷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周仪打断了墨阳的话。
宋湛溪这个人,其实很好面子。
他不希望自己狼狈的一面被别人看见。
刚和自己的亲生母亲闹了那么一通,他现在不会想见人的。
于是周仪去了偏殿。
她在里边呆了还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坐不住了。又从偏殿出来,到了正殿门口,重新坐在了刚才的台阶上。
还是觉得在这里安心些,起码能第一时间知道殿内的状况,万一他有什么需求呢?
看盈太妃那个疯劲儿,倒是比在行宫的时候更厉害了。
周仪从常竹他们口中听到过盈太妃的故事。
盈太妃原是江南的小家碧玉,在先帝一次下江南的时候,被当地官员进献给先帝。
盈太妃从小向往的就是富庶繁华之地,想拥有荣华富贵。虽然当时先帝
已年近花甲,但是她并不介意,毕竟这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只是她承恩后一直只是个不高不低的美人,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一点都不突出。她非常着急,生怕自己很快就被帝王抛在脑后,于是她想尽办法争宠,终于在锲而不舍的努力后,有了身孕。
她得封妃位,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却不料先帝忽然病重,然后钦天监说,竟然是因为她腹中这一胎,导致父子相克。
且她生产当日,先帝和朝臣们议事的时候忽然晕倒,更是坐实了父子相克这一说。她便和她刚出生的孩子,被送往了遥远的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