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已至。
因为深陷战火之中,北地这边没有任何年味。
戎狄源源不断地从金都调兵过来,大有一副要将大齐山河踏破的架势。
按照襄国公郑渊的话说就是,这一仗,比四年前那场惨烈多了。
看来戎狄这四年丝毫没有懈怠,秣马厉兵,就是为了今日这一战。
晟帝十九年二月,云州沦陷。
因为云州的百姓早就被撤到了襄城,所以没有多少百姓死在戎狄的铁骑之下。就是城池,落入了戎狄之手。
事到如今,大齐的军心已经有些涣散了。
也是,这给谁谁不灰心?感觉完全是在被戎狄那些蛮夷之人吊打。
半年时间,北地两座重要的城池失守,他们郑家军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攻下麓、云二州之后,戎狄对襄城展开了合围之势。
襄国公府内,宋湛溪正在看前线送过来的奏报。
“这已经是他们这个月第二次攻
城了。”郑琉玥说,“那些蛮子大放厥词,甚至还说让我们主动投降,真是笑话。”
“没事,他们一时半刻打不下襄城来。”宋湛溪的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重振军心,安抚百姓。襄国公府一直都是北地的顶梁柱,这点事情做得到吧?”
“当然做得到,我就是……”郑琉玥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桌边,“我就是觉得窝囊。”
长这么大,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尽管宋湛溪一开始就将他的计划和他们说得很清楚,但是郑琉玥还是觉得窝囊。
对她来说,只要没有酣畅淋漓地打一架,那就不算打出他们郑家军的威风。
“别急,会有机会的。”宋湛溪说着,展开了地图。
“援军现在在哪里啊?”郑琉玥问。
“到幽州了。”宋湛溪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地方,“他们和戎狄在惊雷谷耗了四个多月,腊月尾才从惊雷谷出来。不过他们干掉了戎狄三万
多骑兵,这是戎狄很重要的一股力量。”
“那他们是直接来驰援我们吗?”
“不。”宋湛溪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我让他们直接去临城。”
临城在云州以西,是北地七州中除襄城外另外一个重要城池。
按照宋湛溪的判断,攻打襄城无果后,戎狄应当会转攻临城。因为戎狄现在势头正盛,他们势必要拿下一座重要的城池来鼓舞士气。
果然,不出宋湛溪所料,在攻打襄城六次无果后,戎狄分出一部分兵力,转向了临城。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晟帝十九年四月末了。
春日已至,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候。
周仪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黑压压的驻军,觉不出半分春色。
身侧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郑琉玥走到了她旁边。
“战争是不是很可怕?”郑琉玥问。
周仪没有说话,听她又道:“其实这一次算好的了,我们提前部署过,转移
百姓和粮草,即便丢了城池,也没有太大的损伤。你没有见过以前的战争,那才是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所以你才想拼尽所有,换北地的安宁,是吗?”周仪看着她。
郑琉玥笑了笑。城墙上的烈风扬起了她的披风,也散开了她鬓边的几缕发丝,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不远处,宋湛溪正蹲在地上,和郑家军的几位高级将领商讨御敌之策。他时不时地走到城墙边,指向外边广袤的山川河湖,有种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
郑琉玥远远地看着宋湛溪的侧脸,忽然道:“你不知道四年前……哦不对,是五年前的那场战争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襄城几乎告破,戎狄的蛮子们进城,无恶不作。父亲向朝中请兵,但是朝中几乎无将可用。然后没多久,宋湛溪就带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