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一只温热的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
周仪霍然抬头,见宋湛溪正笑着看着她。
“你……你……”
“嘘,别声张。”
“你没事啊?”周仪瞬间止了泪,反握住他的手,小声问,“你真没事吗?”
“没事啊,看着很可怕是不是?”宋湛溪温声回答,“是中毒了,外公已经解掉了。”
听到这里,周仪心思一转,算是明白得差不多了。
“你装病,是为了引戎狄出手?”
“对。”宋湛溪低声道,“军营中假装内讧,就是为了引戎狄出手。我们已经将粮草转移到了别的地方,粮仓里边放的不过是许多稻草,他们这场火并没有造成多少损失。但是我们还是给戎狄一副他们已经得手的假象,他们就会以为我们受伤惨重,便会
尽快出兵。”
宋湛溪又说:“刚才娘那么说也是故意的,她应当是察觉出我身体无恙却做出这么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所以就顺着说下去了。外公两天前就被我请到军营里了,我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会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所以我便将计就计,做出一副不行了的样子。不光如此,明天我还让襄城挂白幡,宣布我已经离世。”
周仪:“……到时候怕不是还需要我哭灵。”
宋湛溪笑了起来:“军中恐有奸细,所以需要你配合得像一些。”
“没问题。”周仪打了个响指,“对了,赵秀秀刚才将我劫走,被我爹娘逮住了,现在赵秀秀已经被我反捕了。”
“这便更好了。”宋湛溪道,“戎狄以为我死了,大齐军队正是军心涣散的时候,一定很想出兵。而赵秀秀在我
们这里,他们就不得不出兵了。即便达暮然有顾虑,陈敬贤为了赵秀秀,也会努力说服达暮然出兵的。”
“你们已经准备好迎战了是吗?”
“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
大齐晟帝十八年七月二十日,襄城全城挂素,称明王薨逝。
灵柩停于襄国公府,襄城官员尽数前往祭拜,明王府家眷哀恸无比。
听闻明王是被戎狄贼人暗器所害去世,军民激愤,誓要替明王报仇。
晟帝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明王尸骨未寒,东边麓州却传来消息,说有一支戎狄兵马渡河,和麓州守军起了冲突。
晟帝十八年八月初二,大批戎狄军马度过定北河,大规模攻打麓州,戎狄和大齐仅仅维持四年的和平宣告结束。
九月初十,另一
批戎狄军队攻打襄城以西的云州,麓、云二州深陷战火,中间的襄城岌岌可危。
郑渊给上安城发千里急报,请求晟帝派兵支援。
九月十九,晟帝下旨,命江远侯沈济父子正和京郊大营十万兵马、并南方十万兵马、西北十万兵马共计三十万,支援北地战事。
十一月初,大军在前来的途中,遭受了戎狄骑兵的埋伏,双方于惊雷谷展开鏖战,双方损失惨重。
十二月,麓州沦陷,云州百姓撤至襄城境内。
戎狄步步紧逼,大齐节节败退,看似大齐并无胜算可言。
已至隆冬,北风呼啸,北地落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戎狄三王子达暮然坐在麓州城主的府邸内,看着前方线报,放声大笑道:“他郑渊果然老了,作战能力大不如前。大齐朝堂重文轻武,
武将本就不多,他们的明王死了,可用将才便更少。如今情形,真乃天助我也!”
下方谋臣们皆道恭喜。
现在跟在达暮然身边的臣子比之前多了许多,之前许多站在大王子那边的,都倒向了三王子。
按照三王子这态势,等拿下襄城,那么大齐的北地七州便可尽数归入戎狄囊中。此等共计,大王子望尘莫及。
陈敬贤坐在达暮然下手,心中想的却是另一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