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这间广阔到不像话的温泉房里都没有开过灯,只依靠着外面的暗淡天光来勉强照亮,等眼前遮下一片阴影时,荷灯才反应过来是谢闻星回来了。
对方沉默地站着,荷灯抬头去看时,只能隐约看到他不近人情、又格外俊挺冷硬的轮廓,以及十分突兀印在对方肩胛处和胸前的指甲抓痕。
新鲜的,即使在暗光里也可以看清上面还闪着淡淡鲜血的颜色。
是刚刚在情迷中,荷灯控制不住的痕迹。
那些短促齐整的刮痕纹在男生肌肉线条明显的身体上,搭着正在滚落的水珠,看上去有种令人下意识回避的力量感,但作为始作俑者的荷灯却反而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抱歉。”
“没事。”感受到他的视线,谢闻星知道他在看什么,也在为什么道歉,但他仍然没什么表情,只将手上的浴袍递给他,然后自己再径直转过身。
很克制的礼貌。
荷灯边缓慢地换上对方递来的衣物,边看着不远处背对着自己,也在披上浴袍的身影,看对方精瘦的身体渐渐被包裹起来,在那些暧昧的痕迹被遮掩住后,对方身上的气质也重新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很冷漠,但又不尽然是。
回想起方才混乱时刻,对方始终克制的欲/望,和与之平静表面完全相悖的是其极强的控制欲,顶着那样一张矜贵的面容,手段却格外的恶劣。
荷灯眼前闪过不久前与之对视时男生漆黑的眼瞳,里面像是翻涌着墨黑的海水,晦暗非常。他十分确定对方有为自己的脸陷入过着迷的情绪,但从头到尾他也只是深深地注视,他们没有接过任何一个吻。
——很好玩啊。
荷灯看着那人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计算着某个特别的等式,如果要尽快且效果优秀地达到目的,除了要印象深刻的相识、特别的交逢,或许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谢闻星在询问荷灯是否换好衣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转过身,朝他走了过来。
其实现在的气氛按照目前两人之间混杂不清的关系来说应当十分的尴尬,但在此刻,却又因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的中和,又显得出奇的和谐。
谢闻星看着好像已经缓过来的荷灯,目光短暂地掠过他从浴袍下延伸出笔直的腿,随后又移开视线,问他:“怎么回事。”
他问的干脆,荷灯看他一眼,然后又很快的偏过脸,也答的简单:“我不知道……”
对方显然不信,再开口时就问的更加直白:“谁下的药?”
作为圈里人的谢闻星对于那些私下玩法百出的贵族的腌臜手段他虽然从未参与过,却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因而关于荷灯刚刚的反应,他一眼就看出对方是被下了药。
他这样开口的意思就是要为荷灯解决那个人,不说其他原因,单是对方敢在自己组的局里做这种事,就已然是触碰到他的禁区。
但他没想到的是,荷灯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我不知道。”
还未来得及皱眉,谢闻星就看到男生重新转回脸,面上的表情十分轻快,尤其是在感受到对方微不可察的凝滞后,荷灯更是忍不住地露出点笑意来。
“喜欢我的人很多嘛,”他样子像在认真思索着,语气随性又自由的,当真是一副散漫又滥情的姿态,话也十足的自负,“所以我不知道是哪一个。”
“……”
谢闻星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他,在这样十分具有压迫感的视线下荷灯也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反而和那天相遇一样,目光直直的对上他看来的眼。
半晌后,荷灯忽地弯了眼。
谢闻星一顿,就在他以为荷灯又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只听见对方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谢闻星。”
几乎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下一刻,他就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男生对自己伸出了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