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自闭了。
每次在梦中见到一色晴生,他都会有种极强的无能为力感。
倒不如说一直以来,如果撇除掉绝对的力量因素,单从人生阅历和经历等方面,他一直没讨过什么便宜,反而经常变成被教育的那个。
这算不上什么坏事,年长者一向不喜欢声势浩大的宣扬自己的功绩,更不喜欢对所有他不认同的事情进行咄咄逼人的反驳,他说话总是不急不缓,甚至说在很多时候,相比自己发表意见,他更喜欢听夏油杰说说自己的想法。
在去高专上学以前,外加刚刚入学的那段时间,夏油杰经常会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过去,询问一些他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那时候还太小了,还意识不到,这其实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依赖。
或者说,当时的他潜意识里就认为,一色晴生可以帮他解决任何事情,他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完成,世界上不存在什么事,能够让那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男人感到难堪。
起码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夏油杰一直都是这么相信着的。
现在他又一次的,不得不信了。
一色晴生把他抵在墙上,从背后抱住他,额头靠在他的颈窝里。
夏油杰的手用力撑住墙壁——只是看着用力而已,他现在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心里空的要命,手指无意识的抓挠着墙壁,却什么也挠不下来。
他当然什么也挠不下来,金色的光壁好像无形又好像有形,并没有存在某一种真实具体的触感,空空落落,却又稳稳承接住他的体重。
带着满肚子疑问入睡,在梦里把该记住的不该记住的全部都想了起来,一色晴生偏偏还是一脸从容不迫的看着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就是这个表情,气的他一开始简直想哭,后面又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起伏太大了,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白发的青年无可奈何的叹气,好像他是个赌了气后又自己不肯和自己和解的小孩子。
“想哭就哭出来啊。”
“...滚。”
夏油杰咬紧牙关,把这个字硬生生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很奇怪,他的理智可以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现在的负面情绪波动大的离谱,简直像是疯了一样。
要么是极其的低落,恨不得立刻就地缩成一团,什么都听不进去,要么是激动到恨不得揪住一色晴生的领子把他狠狠摔在地上,质问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莫名的,现在就大哭一场的冲动了。
一色晴生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他站定在距离夏油杰七八米的距离,看着他不断地深呼吸,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
不过是无谓的抗争罢了,夏油杰在这种和自我的情绪拉扯里几乎要脱了力,眼前发黑,头晕的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
眼前的大块不正常的黑斑之中,一色晴生朝他走过来。
直到他们挨得很近,白发的青年才缓缓的单膝跪下。
他感受到那只冰凉的手伸出来,轻轻的捧住他一侧的脸颊,两根手指按在鼓胀不已的太阳穴上,轻轻揉了揉。
“不要抗拒。”
一色晴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寡淡,平和,没什么情绪。
“不要抗拒,放轻松,呼吸,接受它...”
...夏油杰知道他是对的。
只要放松就好,哭出来,哭到手脚发软,彻底把脾气发出来,然后就会好起来。
过量的负面情绪在他体内翻涌,胃部发沉,心脏抽疼,就连呼吸都痛楚起来了。
可他还是倔强的屏住呼吸,不肯放任自己,就好像只要稍微一松懈,就会立刻全盘皆输。
他们就这么默默的僵持了几秒,夏油杰全身发抖,紧绷如弓弦。
一色晴生还是败下阵来。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