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歌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
外面哭声嘈杂,男女老少的声音混在一起,个个嚎得如同断了肠。
于是徐小歌麻木地想到:哦,我果然死了。
他还记得自家亲亲师兄最后紧紧抱着自己,看似不舍,手上却不客气地将神识探入自己的紫府,捏碎了自己的金丹。
徐小歌木着一张脸。
当时那王八蛋的嘴唇贴着自己耳朵,骗自己说由他来下手,一点都不疼。
是不疼,也就和骨肉寸寸开裂差不多。
这笔账他徐小歌记下了。
但凡有机会,他一定要捏回去。
此时外面的哭声已经从“我可怜的少爷啊你死的怎么那么惨”嚎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怎么种都没留下一颗”。
徐小歌听得有点茫然。
他父母早亡童年流离,谁在外面哭白发人送黑发人?
正纳闷呢,又听得外面传来“不好了!!不好了!!”的奔走疾呼,紧跟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大门被强行踹开的声音。
哭声渐停,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慌乱。
之前奔走疾呼的小厮补上了“不好了”的后半句,“苍龙宗的仙家……仙家又来了!!”
话音刚落,徐小歌便感受到修士威压涌入。即便他躺在棺材里,也感受到了威压中波动的怒意。
“你们许家这小畜生偷了我苍龙宗宗门至宝,如今宝物未归,以为自戕谢罪这事儿就完了吗?!”
对面盛气凌人,质问声落威压翻倍倾轧,灵堂上的凡人软倒了一大片,其中不乏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皆被压得抬不起头,个个心慌气短,本能的畏惧与身体的难受让他们顾不得颜面,不少人已经开始哭求饶命。
徐小歌在棺材里翻了个身,顺带捏了捏躺得有些酸痛的肩膀,心说苍龙宗是哪个宗,自己怎么从未听过?
“仙家何必咄咄逼人,”一老妇被威压逼得声音发抖,仍旧强提气力出声,“仙家说我孙儿是自戕谢罪,可他致命伤口乃是当胸一剑。至于您说的宗门宝物我许家上下更是从未见过,斯人已矣,仙家难不成觉得我孙儿一条命不够,还要我许家上下都跟着赔命吗……”
“你说没见过便没见过?”面对老者辩白对面不仅不信,还露出几分不屑轻嘲,“依我说,我苍龙宗宗门至宝就在这宅子里,更说不定……就在这小畜生的棺材里!”
话音一落,一道剑气直直挥向棺木。
棺内徐小歌一惊,当即拍开棺盖,一跃而出,翻身旋落。
在徐小歌跃出的同时,剑气先是破开灵牌,紧接着棺木被齐齐削成左右两半,切口平整,之后又是“砰!”的一声,棺木后方的墙壁破开一个二指宽的裂口,墙土飞溅。
突然动手的遇上了棺材里诈尸的。
变故突生,灵堂寂静了片刻。
徐小歌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灵堂供桌上。
他顺势一掀衣袍下摆在供桌上坐了下来,一脚踩在供桌边缘,另一脚落在供桌外,脚尖晃荡了两下。
徐小歌身上穿着寿衣,眉目清秀面若好女,天生微微上翘的唇角仿佛带着笑意,此时明明不过随意扫过堂中被惊住的众人,乍看却是笑吟吟的,
“不好意思,差点被削成两截了,出来紧急避个险,吓着各位了吧。”
他不开口倒还没人动,说完灵堂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不知哪个胆小的小厮吓破了胆,扯嗓子喊着“诈尸了啊!!!闹鬼了!!”
一嗓子嗷出去灵堂又是一片慌乱。
大部分小厮奴仆都顶着修仙者的威压往外爬,唯有个老妇人眼泪盈漫眼眶,抖着嘴唇朝徐小歌伸手,像是想过来摸摸徐小歌的衣袍或者手脚。
徐小歌不动声色地打量这灵堂。
屋子与陈设倒是气派,一看就是人间富户。地上躺着被削成两半的灵牌,上面赫然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