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了,明年的工研所预算还没批下来!
他挖坑不填也就算了,杜宇威那老贼头儿L竟然也不提醒,说不是存心的谁信?
没奈何,秦放鹤只好亲自硬着头皮去内阁递票拟。
一进去,几个老头儿L就嘿嘿嘿,“子归啊,工部待得可好?”
六位阁老加起来三百多岁,看二十来岁的秦放鹤真跟看孙子似的。
各种意义上的孙子。
秦放鹤转圈行礼,赔笑,“诸位大人都很照顾我,很好。”
董春坐在上首,示意他过去,“来做什么?”
上衙时间,只讲上下级,不论私情。
秦放鹤能感受到后面几个老头儿L火热的视线,英勇就义般掏出预算本子,“阁老,快过年了,工研所来年的预算还没批红。”
董春看他的眼神就带了点无奈的戏谑,“怎么拖到现在?”
刚来就被坑了一把,你小子也知道厉害了吧?
后头兵部尚书胡靖便笑,“前儿L没瞧见,我还以为工部明年要削减开支。”
杜宇威笑而不语。
工部削减开支?荒唐!
我工部只有奋力花钱的,就没有削减这一说!
再说了,每年我们工部各处窑厂、织造、营造等处缴纳海量税收时,也没见你们往外推啊。
又看秦放鹤,打算瞧瞧这小子如何应付。
三品大员的帽子不是那么好戴的,六部衙门的人心也不是好收拢的。
若不做出点实绩来堵下头人的嘴,纵然有陛下力挺,侍郎的位子你也坐不稳。
董春翻开本子看,一串串天文数字映入眼帘,然后迅速叠加为更触目惊心的金额。
“这置装费怎么又多一笔?”
秦放鹤细细分说,“工研所一线颇有危险,去岁炸了两次,之所以伤亡惨重,皆因防护不到位之故。我想与工部锻造所联合,请他们帮忙打造一批护具,也不用多么精巧,且先护住头面部、脖颈、胸口等要害之
处,纵然不能保万全,能缓一缓炸飞的碎片势头,也能大大降低伤亡。”
搞科研确实高风险,但现在的风气着实令人气愤,问过高程才知道,大部分上一线的工研所职员竟然是肉身!
没有任何护具!
简直不拿他们当人看啊!
得知真相的那几日,秦放鹤整宿整宿睡不着,心痛欲死。
多可惜啊!
但凡早早防备一下,可能那几人就不会伤亡,至少不会死!
董春听罢,点点头,“有些道理。”
旋即又道:“只是工研所上下人数不少,如此算来,开销太大,你既说前线危险,那么不妨将其余人的按一按,容后再议。”
量身打造护具,一听就烧钱,就照工部自产自销吧,一人算二十两,十人便是二百两,百人两千两。
而那工研所上下,何止百人?
秦放鹤自然明白户部不可能予取予求,当下抛出第二套方案,“阁老说的是,但铁胚和锻造本钱摆在那里,任凭如何所减也有限,下官想着,可否将兵部淘汰下来的旧铠甲借来一用?”
“嗯?”胡靖正吃茶,冷不防被点名还怔了下,回神后就笑了,“借?”
这小子实在狡猾,什么借,这些都是损耗品,只怕有借无还,跟白给有什么两样?
“是,”秦放鹤也不含糊,“据下官所知,这几年各处水路禁军、厢军训练加倍,每年光是淘换下来的废旧铠甲、兵器便不在少数,有的修修还能用,有的却无法再用……”
修铠甲、兵器什么的,还不是工部的活儿L!我都门儿L清。
铠甲制作不易,损坏后大多会先行填补,简单来说就是甲的铠甲坏了前胸,乙的铠甲坏了后背,那么便将二人的拆分重组,得到一套“全新”的给丙。
但最容易损坏的地方重复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