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政治理念不同,董门又注定了要搅风搅雨,老爷子不想牵连过多,又惋惜秦放鹤放着天分却不钻研学问,仅此而已。
但如今听儿子儿媳竟动了结亲的念头,这份不喜,多多少少就有点讨厌了。
混账小子,竟试图染指我家温柔娴静的孙女!
他孙女这样好,本可以安稳一生,若嫁了过去,还能有太平日子过?!
最初,宋琦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他毕竟老了,也知道这个儿子素来不是外头看着那么安分,若执意阻拦,只会叫他们父子生分。
况且宋伦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父亲,时代不同了,我宋氏既然入朝为官,便不是避世。既不避世,又怎能半点不染风雨?
阿芙十七岁了,她的那些同龄手帕交之中,哪个没有定亲?着急些的,身子都有了!
况且您只说她好,却不舍得送入皇家,又不忍心受苦……挑来挑去,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您直说作学问的好,可也要看到做学问的苦,家里穷的,怕不是要阿芙日后贴补。家里富的,也早有了妻儿,难不成叫阿芙做小做续弦?纵然有那么几l个熬到现在还未成家的进士,最年轻的也都二十多了,其心昭昭,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剩下的,宋伦没敢说。
单纯做学问,若不想往上爬,少不得宋家一世照拂,一生窝囊,阿芙跟着遭罪。
若想往上爬,便是挂羊头卖狗肉,是个伪君子,还不如秦放鹤这样提前把野心写在脸上的。
年纪合适,门第相当,前途光明……多好的天定姻缘!
宋琦唉声叹气数日之久,还是老伴儿听不下去,半夜来了句,“你只说疼爱阿芙,可曾问过她的想法?”
宋琦一愣。
还真没有。
于是开学之前的家宴上,宋琦私下找了阿芙来,“就咱们祖孙俩,说说知心话,阿芙,你可愿意?”
阿芙知道他问什么,想了
下,反问道:“祖父见过他,人品如何?学问如何?”
老头儿就拉了脸,半晌不言语。
良久,才闷闷道:“倒也罢了。”
凭良心讲,他还真就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只是那小子心眼儿多,恐怕日后孙女玩不过他。
阿芙却笑了,反倒放下心来,“既如此,我愿意。”
祖父看人不会错的,若果然人品有瑕,一早便直说了。
此时无话可说,便是碍于派系有别,不便多言。
秦放鹤虽不知道个中细节,但估摸着事情发展顺利,便暂时不过多关注,转而将精力重新挪回太学中去。
太学学生们成分复杂,来自各地的大禄朝二流世家子便占了约么七成。
一流的么,自然便是皇家的龙子凤孙,那些人要么直接请了大儒名师在宫中上课,要么也可入宫为皇子公主们的伴读,自然不需要来太学委屈。
故而来太学的,所谓皇亲国戚也不过是出了三服的皇室姻亲,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大多式微,跟权臣后代难分伯仲。
甚至论及实权,还不如朝中后起之秀。
孟鸣便是如此。
剩下的三成,才是秦放鹤之流寒门、庶人之中因成绩优异被举荐的。
而寒门起点低,得遇良师的几l率也小,往往混出头时,二十来岁已算年轻,三四十岁才是主力军。
在这之中,似秦放鹤一般因少有才名,得拜良师的,更是少数,分外显眼。
故而入学不久,秦放鹤身边便自动聚集起一干寒门学子,众人皆以他为首。
其中有真心佩服他才学为人的,也有别有用心,想借助他攀上董门这艘大船的,不一而足。
陈舒与他同班,因怀揣使命,格外关注,最初还一度担心他应付不来,想着要不私底下提醒一回,也卖个好。
不曾想果然盛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