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粮食。
重中之重的,便是扬州城外和城内总共十三处粮仓,皆是国之税粮,是各处征缴存放和上供之用。
因为粮仓的重要性,扬州刺史孟大人都不敢答应府台余大人借粮一事,也因此给人出的主意是拿钱消灾,也就有了余大人家宴这一事。
值得注意的是,嫉恶如仇的柳主簿说起粮仓,对当今摄政王禹王怨言极多,酒酣后竟是破口大骂道说:“禹王封地在禹州,那地方从前靠近西北,多是寸草不生的戈壁沙漠,近些年国家之钱粮尽数却都入了那边去,把那边官员养的那叫一个肥头大耳,走路都走不动,怎们这些人辛辛苦苦存下来给将士们用的钱粮,都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说说,这大魏还将有什么盛世?”
顾媻听得都不敢开口了,谁知道一旁的王书吏却摇了摇头,说道:“主簿此言差矣,难道禹州就不是咱们大魏的地方了?非要让那边的百姓穷困潦倒一辈子?”
王书吏一边说一边看向顾媻,好似有意解释说道:“禹州百姓十几年前连窝窝头都吃不起,禹王奉命入长安勤王之时,府上兵马加起来不足三千,硬是全州的男丁全部自发跟着出来,留下孤儿寡母在故乡等着,才让当年宦官之乱止于禹王之手。”
“禹王如今的确重点发展禹州,但不论是造林还是囤水,亦或者是行商便利,政策优惠,这都让禹州的的确确百姓富足,因此官员们只要做好了分内的事情,他们也享受享受又有何不可呢?”
顾媻还是第一次听说禹王这方面的故事。
少年觉着,这位禹王是真的复杂人物代表了,好像既英明神武又凶神恶煞,既感念旧情,又天性薄凉,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的禹王?还是说每一样都是?
这真是不得而知,只能他自己亲自去看看禹王是何样人物。
“呵。”柳主簿笑道,“王书吏你这话真是不对,你怎么说禹州还是大魏的国土呢?我看禹州俨然成了禹王一个人的城池,那里既是他的封地,如今兵马、刺史、百姓也都只听他一人号令,那是大魏的国土吗?我看禹王如今就算是回去称帝,怕是立马黄袍都有人送上门。”
嚯!顾媻也浑身一惊,的确没错,禹州现在是禹王的一言堂了啊……
难怪谢尘的祖父也想要扬州成为侯府的一言堂,就是预防禹王。不管禹王是想要直接在长安反了,还是在日后退居禹州,自立为王,扬州都可以独立出去,谁的话都不听。
老侯爷的确高瞻远瞩,顾媻不得不佩服。
可是有一点顾媻还是不明了,按理说禹王现在基本说什么都算数,皇帝也就是个摆设,那么这十几年来,想反的话早就反了,禹王为什么不反呢?如果真是礼义廉耻在约束禹王……顾媻觉得不太可能,禹王想杀谁就杀谁了,哪里还害怕道义约束?
或许古代对于越权和真正造反的感官不同吧。
一旦禹王造反,其他封地的侯爷王爷说不定扛着大旗就要以‘消灭反贼’的口号联合起来反禹王。
顾媻以自己的历史文化素养,如此猜测。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假如他能够帮侯府彻底掌握扬州这么一个富庶的州郡,那么禹王想要反,更要顾忌许多。
这是好事儿。
少年从不喜欢打打杀杀,大家坐下来能讲人情世故的就讲人情世故,好好的分配利益多好,古代刀剑不长眼,要是真开始打仗,他当官才惨,要当当然是当盛世大官,这样才既清闲又舒坦。
顾媻回神回来的时候,王书吏和柳主簿已经从朝政说到了前朝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两人思想很不统一,自然什么都要辩一辩,然而就在顾媻乐得听两人辩论的时候,门外小男孩又来报告了:“爹!总督府派人来了!说有急事召您过去!”
大年初一,原本就该是万事不管的时候,可做官嘛,没办法,有事儿就得上。
柳主簿立马也来不及换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