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家亲戚都知道的道理?”许巡察使冷笑连连, 不觉着这是侯府家的二少爷脑子不够用记不住原因到底是什么,反而心中怒火大胜,想着这定是侮辱, 居然觉得他连一个穷亲戚都不如。
“那好啊, 就让他来分说看看。”许大人同样看向坐在最远处的那桌少年, 目光落在少年过分优越的相貌上, 便更轻视了几分。
心想这侯府二爷对亲戚如此看重, 估计也不过是因着这份皮囊,他倒要看看皮囊能有什么高见。
巡察使话既出,坐在上首的老侯爷哪怕一脸恨铁不成钢,也不得不点点头,也终于是说道:“那你去把他请上来,让巡察使大人问话。”
此刻月上中天,寒风渐烈, 顾媻不需要谢尘来请,已然站了出来。
出列前,身边的孟三公子轻轻和他说道:“莫怕, 我在。”
顾媻目光清冷地扫过孟玉, 对这样充满保护感的话毫无感觉, 他顾媻向来都是自己保护自己的,从不曾把希望寄托到别人来拯救自己身上,因此他淡笑了笑,轻声道谢, 却又目不转睛向着他的战场而去。
二七少年, 身着一身素白长袍,料子也并非如何富贵,只是简单的粗布衣裳, 长发半束,耳边留有两簇长发落于胸前,行路不急不缓,哪怕出身寒门,也教人心生喜爱,端的是风华绝代的人品相貌,纤尘不染。
可不管如何,巡察使却只觉得碍眼,谢家二爷拿这样的穷亲戚出来跟他解释,不管是如何人品,都是侮辱他。
再加上自己的儿子许虹不知道在犯什么病,平日里在军中盛传箭□□头,看来也都是浪得虚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丢了好大的脸面!
巡察使心里暗暗有气,这气自然也就隐隐朝着接下来要同他辩驳的顾时惜发出。
只听巡察使淡淡说道:“不知台下何人。”
“他是我家老祖宗的远房……”
谢二刚在旁边说话,就被巡察使打断:“奇怪了,二少爷让亲戚来说话,又不叫他张嘴,这我怎么学习得了全场都晓得就本官不明白的道理缘由呢?”
只这一句话,今天顾媻就明白,自己若是不能全身而退,不管是得罪了巡察使,还是让侯府丢脸,自己都完蛋了。
得罪巡察使,侯府不会保他。
不得罪巡察使,却是让侯府丢脸,老侯爷也不会用他。
他简直就像是一块儿两大势力互相做法的牺牲品,要想活下去,得挣脱这两个势力给的出路,谁都不选,另辟蹊径!
巡察使笑着说完,很快又继续把目光放在面前纤弱的少年身上,缓缓道:“台下何人?”
顾媻哪里不知道这句话就是最简单的下马威,他说自己祖上的辉煌成就,只会让人耻笑他们家现在的家道中落,说自己依附谢家投奔谢家,又过于卑微,会叫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看轻他。
所谓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他才能跟着谢尘来参加这样的聚会。若一开始就点名自己依附谢家生存,现在在帮闲,跟个下人没什么区别,那他怎么能坐在看台上?
顾媻电光火石间,忽地灵光乍现,说道:“回大人,在下麟阳郡顾时惜,陪父亲来扬州拜师叶空大师,目前举家住在侯府后排房,以待明年父亲下场考试。”
此乃语言的艺术,投奔亲戚和陪父亲考试暂住亲戚家,这给人的感觉可不一样。
虽然顾媻他们是先投奔,而后人家叶空大师才因为谢家收了他爹,但过程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啊,少年微笑。
此话全是真话,少年也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一些内容罢了。
果然众人一听,都觉得诧异,居然能拜师叶空,纷纷点点头。
只巡察使毫无表示,既然下马威给不了,便直入主题地说:“方才谢二公子要将所得所有彩头送给余大人,本官觉着数目巨大,涉嫌贿赂,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