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哥儿。
“怎么了?”他问。
赵哥儿看着他,捏着他一小片衣角不说话,但他的低落和慌张都表现在脸上。
方子晨不知怎的,就想到昨晚他噩梦时来来回回喊的那几字。
别走······
他默了片刻就听赵哥儿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他:“你······你还会回来吗?”
方子晨安慰他:“会,我身上连根毛都没有,能去哪儿呢!你放心。”
得了承诺赵哥儿也没能安心,跟着周哥儿离开的时候频频回头,像是一具孤魂。
周哥儿看他心不在焉,便道:“你在担心什么?怕他走了啊?”
赵哥儿不说话。
“我听说他是从海外来的,身上钱财都被人抢个干净,他对这儿又不熟悉,能走哪儿去?你就别多想了。”
赵哥儿脚步顿住,周哥儿拉着他,赵哥儿道:“我想去找他。”
“你是不是傻?”周哥儿道:“他让你跟我去卖菜就是不想让你跟着。”
赵哥儿低下头,语气低落:“我,我怕他不认识回家的路。”
“哎!”周哥儿哪里不懂他的心思,他叹气:“他不是小孩子了。”
赵哥儿再也找不到借口。
方子晨若是真的不想他跟着,他就算回去,也是徒惹厌烦。
镇上真的是不好找工作,方子晨都要把抚安镇踩烂了,都没见哪里有招工的,他想了想,最后往码头走去。
他去的正巧,货船刚驶进港口不久,此刻正在往下卸货。
几个汉子扛着大包忙碌着,旁边有一人拿着笔在记录,方子晨瞧了几眼,便走上去。
“叔,您这儿还招人吗?”
闻言,船管事抬头看他。
方子晨穿的是河西的衣服,不算太新,但也不算旧,河西没他高却体格比他壮实,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些宽大,衬得他少年人消瘦的身躯更显羸弱。
船管事很是怀疑,上下扫了方子晨一眼:“你能行吗?”
这几天正是忙的时候,人手确实不太够,但也没到什么人都要的地步。
方子晨拍拍胸口:“怎么不行,是个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船管事笑了起来:“不是我小瞧你,我这批货有点重,别看那一包包的不算大,但上百斤都是有的,可别把你这小身骨压坏了啊!”
“能给我试试吗?不行我就走。”方子晨说,他容貌出众,当了十几年乖学生乖儿子,经验老道,口气软一点说话,很难让人拒绝。
“那行,”船管事道:“你去试试,要是行你就在这儿做,三包我给你一文钱,他们也都是这个价。”
三包一文钱?
这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肉包子两文钱,扛六包就能买一个肉包子······
方子晨只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
船管事见他急哄哄的去搬货,只觉得好笑。
他掌管这码头十几年了,不是没见过像方子晨这样的·······总感觉自己了不得,扛上两包,来回几趟,连工钱都不想要就要走了。
手头不算忙,又想着方才方子晨胸膛拍的啪啪响的自信样,他便搁了笔专盯着方子晨瞧,然后看着看着,慢慢的不自觉睁大了眼。
方子晨将两个大包夹在腋下,脚步似要溜得飞起,他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依旧脸不红气不喘。
旁边几个跟他一起扛大包的汉子也都惊呆了。
起初见他来干这活儿,还在暗笑他自不量力,结果······
好家伙。
临近旁晚,一船的货终于搬完了。
“方子晨~”
“来了来了,”领工钱时方子晨特别的积极,眉梢眼角都带了笑。
“六十二文,”船管事将铜板递过去,忍不住夸赞:“可以啊你小子,我管这一片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