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了,瞧见自己兄长这样,挽月也忍不住想笑,又觉对不起纳穆福,便只得不吭声立在一旁。末了,纳穆福才同鳌拜大眼瞪小眼,最后出了屋子合上了外门。
挽月赶忙正色同鳌拜道:“阿玛,我方才在草原上碰见僧格台吉了。”
鳌拜微诧异,“噢?他有同你说什么吗?”
挽月深吸一口气,将方才僧格同自己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同鳌拜复述了一遍。当说到最后一番话时,她明显感觉鳌拜的眉毛不自觉地动了动,也捋了捋胡子。忽而有几分忐忑袭上她的心头。
鳌拜听罢,没有立刻回答。昏黄的烛火映照在鳌拜的额头眉间,他年岁已经不小,也有了道道历经风霜留下的沟壑。
“这么说,僧格也有意于你?”虽说上午在看台上时,僧格也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过此事,但已经被皇上婉转拒绝过,倘若再次提起,说明他非但没死心,反而激起了必得的欲望。
挽月心下惶然,“阿玛,上午我是不是不该贸贸然站出来出这个风头?”
鳌拜若有所思,一抬手同她道:“不,上午你做得很好。且不说身为臣女本当如此,若大清今日在准格尔那帮人面前失了颜面,我等做臣子的也会跟着丢脸。就算没有你,也会有旁人站出来。这样一来,那个淑宁郡主必然对你高看。你莫要小瞧她是吴应熊的女儿,咱们的皇上没有嫡亲姐妹,身边的公主也就恪纯长公主一位,是利用也好,真疼爱也罢,反正太皇太后当前宠着这位郡主。你既已为她伴读,能以这种方式入了她的眼,拉近关系,对你今后在宫中行事多有方便。”
想起今日在玉漱宫里淑宁郡主的举动,基本也印证了鳌拜的推测。挽月低下头,只不过瞧着这位小格格,待她似是真有几分真心和感念呢。她不由心生几分惭愧来。
女儿在低头思忖,鳌拜却在心下纳罕: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女儿,竟然能令皇帝和僧格台吉两个人都有所属意,僧格的话乍听令人气愤,仔细琢磨对他来说却也……大有文章可做。
挽月只出神须臾,忽见鳌拜思索神色,最后僧格同自己的说的那番话再次萦绕在耳畔:只要他肯同意将你嫁于我,届时他若想举兵逼宫,我准格尔部的铁骑必定南下支持,直达紫禁城。这种条件诱惑,足以令一个有权力野心的朝臣动摇吧?
她心底掠过一丝凉意,试探着问鳌拜道:“阿玛,您该不会信了那僧格的片面之语吧?与这种人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他日便可翻脸不认人。”
鳌拜也回过神来,当即矢口否认道:“你想到哪儿去了?阿玛方才不过是思索对策,那僧格是小人,连他们准格尔内部都对他颇有想法。阿玛又怎会听信他的蛊惑言辞?这个你放心,即便他来找我,我也绝不会同意将你嫁去蒙古。”
挽月心下松了一口气。
鳌拜却话锋一转,问挽月道:“我看上午射箭,皇上亲自去替你解围。看样子,他对你的确和对其他女子不一样。除此之外,你们可还有旁的交流?”
挽月不自觉地红了脸,“瞧您说的,月儿除了上回入宫选作伴读,旁的时间都待在家里,哪儿会有机会同皇上说话?皇上应当只是出于皇家颜面,怕我应付不来吧。”
“都好都好!你与皇上之间共同经历的事情越多,他将来属意于你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想到这里,鳌拜也流露出些微赞许之意,“不过,上午皇上用太祖之弓射箭,在蒙古诸多部落之间丝毫没有落下乘,扬我大清天威,阿玛还是很替太祖、太宗、世祖他们感到欣慰。倘若哪日你真入主了宫廷,阿玛也是会为你高兴的。去吧,该怎么做,你就照常去做!”
挽月看了看鳌拜,心底虽还有些惴惴不安,却也只好暂且不论。
门被从里头推开,挽月正欲转身离去,忽而,鳌拜像察觉了什么似的,从背后叫住了挽月道:“等等!”
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