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嘛!”
三日前已出伏,虽还热着,蝉鸣声不绝于耳,却是天高云淡,清风拂去暑气。马车不紧不慢地从东堂子胡同出来,往灯市口大街去。北京城的房舍都是方方正正、高墙灰瓦,除了那红墙金瓦的紫禁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依然给人以庄严肃穆感。
戴着瓜皮小帽的赶车夫、路上行走着的长袍马褂的人,这里的街市、胡同太有烟火气息。挽月悄悄掀起车帘,好奇地往外打量。从未有过自己也是这里一份子的感觉,今天陡然有了。
旁边坐着的阿林嬷嬷同南星、瑞雪她们说笑,挽月放下车帘,陡然间升起一种莫名悲怆:车轮滚滚来,在这座满是故事的老城里,自己也会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二小姐,咱们到喽!”车老六从马车上跳下来。
原来佟国维家和鳌拜宅离得不远嘛!
一下马车,挽月顿时惊了一惊,好家伙!华丽的马车全都在门口排成了队,挤得密密麻麻。
“二小姐您小心嘞!”车老六一边驱赶旁边的人,“朝旁边挪挪去!”
对方也不客气,“我们兵部尚书府的!”
车老六瞪圆了眼睛,气粗得比腰都粗,“睁大你狗眼看清楚,我们鳌拜家的!”
“哎呦呦,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挽月看了眼车老六,轻声吩咐道:“挤一挤就行了,不必争执。兵部尚书同我阿玛都是在朝同僚,莫要因此伤了情分。”
“是是。”车老六赶忙点头应道。
待挽月下马车走后,方才兵部尚书府的马车夫抄了抄手,同车老六白话道:“这女菩萨谁呀?”
车老六没好气白他一眼,“我们府上二小姐,我跟你说得着么?”
“哎呦喂!真漂亮!心肠也好!”
鳌拜家的人在门口集合了,才一起进去。鳌拜走在最前面,他一到,佟国维家门口所有人态度都不一样了。
佟国维冲鳌拜拱拱手,“哎呦,中堂大人亲自过来,我先替额娘谢谢您了!您快里面请!”
“国舅说的哪里话?您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我们做臣子的理应给老夫人贺寿。”
“您是国之栋梁、朝臣表率!皇上真正倚重的人……”
挽月跟在后面,当一个微笑的背景板,听着前方的商业互吹,这里头有多少真心估计含量不足百分之一。毕竟在佟国维眼中,鳌拜是最有可能和野心推翻他外甥的人,心里只怕已经骂了很多遍了。
她只管跟在温哲的后面,今天她打算全程扮演精致的哑巴。
“小姑姑,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宴席?”乐薇悄悄地同挽月耳语。
挽月见她今儿的打扮很是明艳动人,海棠红撒金暗纹旗袍、团云纹滚边,旗头上簪了一朵红玉雕琢的杜鹃花,更衬得少女娇俏活泼。乐薇今年十五,温哲对她的婚事很上心。如果不嫁给阿里琨,像这种京城贵族汇聚的场面,用来相亲最合适不过了。
她抿嘴笑笑,也对其小声道:“是的,我得想个法子脱身才是,回头你也帮帮我。”
乐薇不解,“我怎么帮你呀?”
挽月轻轻扇了扇团扇,笑而不语,心里道:当然是让火力集中到你身上。
乐薇轻笑,“你不用担心见着那些人说什么。要担心没话找话的是她们,不是你。待会儿啊,你瞧着吧,她们会拼了命的巴结你的。哪怕你一言不发,只管微笑,人家只会觉得你高不可攀。”
这倒让挽月意想不到了。原来社恐从来不是性格的问题,而是身份的不对等。
温哲一行一出现,各路先到的贵妇便纷纷朝这边瞧了过来。温哲和乐薇她们是不陌生的,都是最爱参加、张罗各种宴席的人,可她身后的两位,才是着实叫所有人都惊了一惊。有人认了出来其中一个,便更惊愕了,纷纷窃窃私语,“那不是鳌拜大人家的千金敏鸢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