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都是三等铭文,红衣大炮都轰不碎。
仪人盯着那气派的仙宫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垂下浓重的睫毛挡住眼睛里的杀机。
他从腰间摸出破酒壶,润了润喉,用“送入洞房”般喜气洋洋的语气吼道:“人借过,本家赏——钱咯!”
纸钱随风飘散,送葬的队伍吹吹打打着往西走去。
棺材里那位先,据说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好几年前就说要死,也不死。本家孝子早烦了,可算是熬走了东西,糊弄完事拉倒,特意挑了个比别人便宜一半的仪人。
这仪人看着不太靠谱,一套下来倒也没出大毛病。至于还魂调跑到了北绝山——北绝山都没意见,爹有什么不能凑合的?孝子十分满意,埋了爹,照例给仪人塞红包去晦气。
仪人接了红包往里瞄了一眼,见里面孤零零地横着几个大子儿,忽然心一计。
他毫无预兆地“嗷”一嗓子嚎了出来,吓人家孝子一激灵:“不瞒兄台,今日替你家送葬,我想起了自己家乡的父亲。”
孝子惊奇:“怎的,难道令尊也是寿比南山?”
那仪人就拉着孝子的手,声情并茂地说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仪人,只是老家老父西行,他在外面讨活没赶上下葬,抱恨终身。恰好途径此地,正好碰见贵府办丧事,忍不住想弥补遗恨,给别人父唱上一圈还魂调,也就当是送自己爹了。哪还有收本家红包的理?不倒找就不错了。
一边说,他一边不动声色地在铜钱上做了手脚。
孝子一听,还有拿这玩意过瘾的,那敢情好。
再看那仪人,虽然邋里邋遢,露出来的眉目却颇为齐整,而且长了一身好肉。大孝子于是美滋滋地把红包收了回来,顺势在仪人筋骨分明的手上摸了一把,认为此人连手背上的月牙疤都充满男子汉气,“嘤嘤”啼道:“哎呦喂,那咱哥儿俩是同病相怜啊!”
这位大孝子以前是个小旦,唱得如何不晓,相貌当不坏。他是男生女相,比女还女,花名叫做“烟云柳”。
蛇王好色,荤素不忌,尤其爱不荤不素的,见了他便喜欢,听说他花名,更是大呼有缘,当场拍板收在身边——“烟云柳”是楚地民间对转生木的称呼,蛇王不知为什么,对转木情有独钟,据说私底下还供奉了一尊转生木雕的邪神像,说是他开运之物。
烟云柳因此成了蛇王面前的红人,人都称其为“柳娘娘”。
柳娘娘宠好几年,钱有的是,人还是很抠。头天父出殡的仪人还回来的红包,他也不嫌晦气,随手将钱收进自己荷包,第二天照例进仙宫伺候。
进宫前,他先深吸了口气——就蛇王那副尊容,半夜睁眼一看能吓掉人魂。烟云柳平时跟在蛇王身边,见那些远而来的“仙尊”各有各的通,也各有各的吓人。容貌还在其次,世上没有荣华富贵盖不住的丑脸,再说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习惯了,可仙尊们的“丑”不一样,个个带着非人的气息,烟云柳老觉自己是在伺候一条会说人话的四足蛇。
他熟练地调整好心态,端了端鬓角,挤出笑脸,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