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看来,陈柳是一个值得姜瑜信任的人。此人将信义忠心看得极重,同时又心怀天下、心系百姓。他辞官的原因,肯定就是因为发现单靠自己一人无法改变朝堂现状,但他又不愿意同流合污。
如今姜瑜的出现,为他带来了一种可能。
毕竟墨轩文社纵使常常接济贫民,也会供一些有才华的寒门子弟继续读书,但终究作用有限。
墨轩文社最多只能救苏州的几户百姓,而陈柳想救的,是天下所有的百姓。
似乎是察觉到了禾清的眼光,陈柳也转向了禾清:“禾太傅,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太傅二字,现下是在不敢当。在下字明澈,多谢陈社长仗义相助。”禾清抬手行了一礼。
陈柳听闻此言却面露愧色,连连摆手:“在明澈面前,陈某实在愧于‘仗义’二字。昔日陈某亦是科举出身,却因为朝堂几个奸佞,便将大任草草放手。反观明澈忍辱负重,这才能有今日之气象。”
禾清虽然已经猜到了自己在宫外这些人心里的印象肯定不错,但是这种程度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明澈有所不知,昔日陛下挑选太子太傅时,曾将一甲进士的文章送来墨轩文社点评。”陈柳想起这件事时,还不由得唏嘘:“佳作之中,却只有两篇.....”
说到这里时,陈柳面色有些奇怪:“虽然从文阁老那里得知这其中一篇是太傅的手手笔,但是另一篇.....又是何人所为?”
说到这里,姜瑜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这陈柳也是个聪明人,还没等禾清回答他,看到姜瑜脸色有变,也就猜了个大概。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禾清置之一笑,说到:“不过是初登大殿,心中惶恐,故而发挥不佳。其中倒也没有什么深谋,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没错,禾清几乎和每一个提问他“为什么会在皇帝要求写文章策论的时候,写出那一篇狗屁不通的玩意”的人,都会如实相告。
禾清可以发誓,但凡是提到这件事,他和别人叙述的全都是真话。因为这事说假话还真不好解释,他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多费心。
然而截至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真话。
禾清都感觉自己一辈子的真话全在这件事上说完了。
果然,在听到禾清的话之后,陈柳也露出了一脸“我懂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明澈过谦了。”陈柳和其他人一样,坚决不相信禾清是歪打正着,只觉得他实在是太低调了。
陈柳不自觉地微微颔首,想到:他本自恃才高,以为朝堂之中纵是先帝老臣,也未必比得上他。却不想这朝堂却是藏龙卧虎,真可谓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这位禾太傅卧薪尝胆、隐避锋芒。在权力漩涡中游刃有余,与太子殿下的情谊也非常人可比。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若是换了旁人,定是要在这个时候为自己歌功颂德、大书特书的。
对于他们这些臣子来说,低如贪求荣华富贵,高如希望实现理想抱负,甚至即便求的只是功成归隐的美名。都应该要在这个时候好好表现,得到未来帝王以及同僚的认可,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陈柳见禾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感慨。禾清能这么云淡风轻,除却他与太子殿下有师徒之谊、生死之情之外,想来也是因为他所求并非名利。
这才是真高人,真淡泊!
原先陈柳还有些担心,因为他能接受文阁老的托付,也是因为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先前还略有不安,忧虑会与同僚之间存在分歧和竞争。
毕竟现下大业才刚刚拉开序幕,禾清的功劳就已经遥遥领先他人了。若是个居功自傲的,陈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陈柳很是认可禾清的能力和功劳,并不想事事和他争先。但是禾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