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蒋家的新年, 就像当铺里的旧袍子,表面繁花似锦,内里蛇虫鼠蚁啃食。
还未破五, 蒋荣因为帮亲爹求情, 被蒋泰赶出家门。
蒋天馈视他为一条绳上的亲生蚂蚱, 不但敲诈钱财, 更是要挟为他说情。
蒋荣与他共谋戕害阿耀, 被攥着把柄,忍着恶心应付。
大过年, 张灯结彩, 亲朋好友齐聚一堂。
蒋荣站在院中,面前是巨幅洒金飞红春联, 头顶灯光辉煌, 每扇窗后都映着笑容,只有他是个笑话。
天空飘着雨丝,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刻,呼吸间起了哈气。
蒋荣衣衫整齐而单薄, 转身走入冷雨中, 肩背硬挺, 灌注着满满的恨。
屋内,阿耀与卓美珊的眼神,游走在宾客间, 不经意碰上, 再错开。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来了。
蒋泰自小拿捏儿孙,从未失手,蒋天馈逃出生天, 对他打击不小。
他老了,精力迅速流失,难以支持他膨胀的野心,与变//态的控制欲。
疑神疑鬼的心,让他辗转难眠,他四肢麻木,手脚经常不听使唤。
他的大脑清醒着,而躯体已入土,腐烂成肥料。
蒋泰望向露台,那里挂着火红的灯笼,阿耀抱着亲戚家的孩子,举高高,粉嫩手指攀抓着金黄色流苏。
突如其来的恐惧,支配着他,也许他再也看不到,阿耀成长为他希望的样子。
衰老就像没人清理的供桌上,坏掉的果子,皱皱巴巴,淌出发臭、腐烂的汁水。
次日,蒋泰小中风就医,蒋家封锁消息,讳莫如深。
年节过后,阿耀在律师、会计师的拥簇下,第一次主持董事局会议。
蒋天馈、蒋荣缺席,深居浅出的瘸子蒋天申,拄着拐杖亲自出席,这是叔侄二人第一次见面。
至此,蒋家控制格局,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同于蒋天馈、蒋荣的风光,蒋天申不爱抛头露面,在集团也仅是挂职,不涉具体事务。
他管理着蒋家另一处营生——十一张赌场、马会牌照!
蒋家并不开张经营,只是持照租赁,坐享其他人的经营分红,是躺着赚钱的营生!
这部分钱与集团、上市公司无关,完全是蒋家的私人财富,富可敌国。
任谁看到这些金光闪闪的特许牌照,都会垂涎几分。
可管理他们的,却是蒋家最不起眼的瘸子。
蒋天申坐在下首,抬头便与阿耀的眼神,碰到一块,二人同时客气地笑了。
……
春到花未开,半山的树木从灰头土脸的冬日苏醒过来,一夜之间冒出碧绿嫩芽,郁郁葱葱,从车窗望去心旷神怡。
沈悬养病数月,试着恢复部分工作,可惜沈泉看得紧,只许在家办公。
于是,沈氏集团开年第一场会议,是在半山别墅召开的。
沈悬嫌弃又郁闷,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拗不过强硬的沈泉,对方总能找到办法对他严防死守。
会议重点是工业园上市的问题,沈悬直言不讳,想在港城上市。
众人意外,交头接耳,唯有李飞光的委托律师,淡定捧场,说了些去港城上市的好处。
这也是头一回,李飞光没有亲自出席会议。
他如冬日灰色的雨,下过了,也就过了。
客厅阳光明媚,沈悬穿了身浅色西装,衬得他气色不错。
他这人洁癖重,即便养病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浑身上下都是清爽的,像半山树林冒出的新芽,被晨露洗过般娇嫩。
这一年,沈家发生重大变故,又与蒋家恶战未决,沈悬本人重病一场。
但在人前,从未见他露出颓废与沮丧,任何时候,他都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样子。
让所有人吃了定心丸,集团各项